打机锋,眼珠子在二人身上一溜,心中已是欢喜起来:捣子,中我计也!
再把李清照上下一看,暗自点头:我道世上哪有猫儿不吃腥,他如何便看不上张惜惜那般美人,原来是爱吃一口好鱼——这个李娘子,虽然年纪大了些,容貌也不如张惜惜那小蹄子娇媚,但是这身气质,却是天下罕见!我常听街坊夸说她填得一手无双的好词,不逊于东坡翁、柳三变,武大如今乃是顶天立地好汉,原只有这般极品,方能入得他眼……
她一双贼眼来回乱转,霎时间,心中已冒出五六十条好计策。
口中却笑起来:“瞧瞧这个大人,堂堂节度使,威震山东河北的好汉,如何今日也说起痴话来?”
曹操和李清照都看过来,曹操嗔道:“你这婆子,休得见风便发,我如何说痴话?”
王婆指着李清照道:“便是婆子这双老眼,都看出这位夫人乃是绝代的佳人,大官人如何称她为兄?”
李清照毕竟单纯,只道她真个不懂,连忙解释道:“王妈妈误会了,武兄这般称呼,是拿我当笔墨朋友相待,不以我是女身便小觑我。”
王婆“恍然大悟”,啧啧连声:“这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婆子何其有幸?能和你们这些大学问人做街坊,日子久了,连我这茶坊,都多了几分雅气。”
李清照心地好,不愿见人捧高她,当即笑道:“什么大学问人,王妈妈谬赞了,其实王妈妈才真正让人佩服哩。”
曹操听了怪眼一翻,讶然道:“你佩服她?你了解这婆子么?”
李清照见曹操不屑,顿时有些不快:“王妈妈的事情,我亦听家里下人说过些,她老人家三十六岁便没了丈夫,独自拉扯儿子长大。武兄,这个世道,一个女人没有田产、积财,有几个能好好活下去?王妈妈却是凭着自己双手挣饭吃,她学了煎茶的本事,又会针灸刮痧,亦会抱腰收小,还做牙人,得空收些旧衣服缝洗干净发卖,辛辛苦苦半世,独自一人支撑家业,这等坚强女子,如何不值得我佩服?”
王婆听得微微发呆,她在市井中厮混了一辈子,是人是鬼都要往来,真心还是假意,听音便知端倪:李清照这番话情真意切,听在耳里,撞入心头,想起几十年苦守挣扎,一时不由眼眶发热。
暗自忖道:怪不得她这般大家业,却日日来我店里喝茶,每每多给银钱,又几次给我布匹,只说些什么花样旧了不爱了的话儿,本道是个不知世道艰难的痴呆文妇,原来人家竟是为了接济我。罢了,罢了,老娘常听人说什么知己难得,难得知己,不料我王婆的知己,竟然在这里!
忍不住擦了把热泪,心想罢了,士为知己者死,你虽知老娘的诸般手段,却不知老娘为头擅长的是做媒,说风情,做马泊六!你那个老公一去几年不回,你这般年纪又没生下个一男半女,你老公贼心思可想而知!你既然是老娘的知己,岂忍见你秋月春风寂寞空度日?舍死也要把你说给这武大郎,叫你过些男欢女爱的快活日子,方不负你我知己之义也。
至于老娘自家赚一笔厚厚银钱,亦是你我知己之份也。
李清照一番言语说出,老曹也不由动容,暗自点头,心道这怕便是男人不及女人处,她这番话,虽然天真了些,却也不无道理,这个世道,男子汉活着尚且艰难,何况一个妇人家要挣命?
心中不由一软,看向王婆时,眼神便和缓些:“王婆,听说你有个儿子,一向在外和人跑生意。我想你如今年纪也大了,身边总要有个人照顾方好,你那儿子若还能用,你写信唤回来,去我商行中做事,若是老成能干的,我自提拔他。”
王婆听了,那是从天而降大喜,只觉心头一热,腰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哎呀呀,我那儿子,其实是个利落的,只是没人肯指他条好道走,若蒙大人抬举他,是他老王家的祖坟冒青烟也。”
心中念头飞转:李娘子一说老娘好话,这捣子便给了这般大甜头,可见他心里是爱极了她!罢了,你两个一个是老娘知己,一个是老娘恩主,莫说区区李娘子,你便是玉皇大帝的老婆王母娘娘,老娘也拼得雷劈,也要替你两个挨成十分光也!
她正想着,天上咔嚓又是一个炸雷,好王婆,为了儿子前程,虽然吓得闭目咬牙颤抖,却是决计不改心头盘算的计划。
曹操使个眼色,周通上前扶起王婆,笑呵呵道:“你是我哥哥邻居,不要跪来拜去,不然旁人见了,只道我哥哥跋扈。”
曹操点点头,回身从车子里随便打开了一个箱子,顺手摸出两只老大金镯子,把来递给王婆:“一事归一事,刚说了要酬谢你接生我子,这两只镯儿你收好了,权充个棺材本儿。”
王婆被那金光一刺眼,当即眉开眼笑,心道今日却不是财神爷爷来我家住?叫老娘发这般横财!当下收了两只镯子,口里千万般好话滚滚涌出,又要请老曹喝茶,老曹不舍地望了一眼李清照,摇头道:“改日来喝茶吧,我打了半年仗,家中岂不挂念?这边回去望望老小。”
说罢冲李清照抱抱拳:“李兄请了。”
李清照忙还礼:“武兄请。”
曹操也不骑马,牵着马儿望家里去,李清照愣愣看着他背影:“如今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