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悍然抓了柴进,山东五将狼狈而出,人人脸上,都是一片怒色。
李云等在行辕门外,察言观色,晓得出事了,眼见袁朗愤愤欲嚷,连忙道:“这里不是说话处,哥哥们都随我来。”
他把众人带去城外一个小庄园:“此处乃铜雀商行名下产业,哥哥们在凌州时,不妨于此安身。”
又吩咐管事的杀鸡宰羊,安置那百余个从人,自家领着萧嘉穗六个进了后院,搬上酒浆,各自斟了一碗,劝道:“哥哥们且用些酒水,压一压心火,再定以后行止。”
萧嘉穗手抖抖的,强笑道:“李兄有心了。”
搬过酒碗,吨吨吨一口喝干,“嘿”的一声,吐出口酒气来。
一时双目如火,瞪向众人道:“萧某当初在荆南,何故不愿出仕?便是因为世道丑恶,官场之中,多是这等猪狗不如之辈,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如何受得这口腌臜气!”
竺敬劝道:“他能得意到几时?只为武大哥大业,暂且忍那厮一回。”
穆弘摇头道:“形势比人强,忍他倒也无妨,只是柴大官人陷在他手上,难道眼睁睁弃了不顾?江湖好汉听说,须道我等不仗义?”
袁朗把桌子一拍,杯儿盏儿都跳起来,怒声道:“谁说不是呢?若不是怕误了武大哥的事,老子一挝砸碎了他。”
孙立忙道:“不是这般话说,我等生死无妨,只恐错了哥哥的布局——若说起来,今日多亏萧兄支开了石秀,不然早在行辕中便杀起来了。”
萧嘉穗摇头道:“说来说去,还是萧某无能,智量短浅,徒然坐视朋友遭难,又难为大哥分忧。”
穆弘劝道:“我等不一般都忍气吞声?如何怪得你一个。只是形势如此,便是杀将起来,他那里人手众多,徒自纳了六颗人头,还要连累武大哥。”
说了一回,总无对策,只得喝酒消愁,又请李云派人去要道上,先接应了石秀来碰头,再作道理。
及至夜间,果然接了石秀、杨雄两个来,却是杨雄听说此事,也一并同来相帮。
石秀见面便嚷道:“如何又转来此处?却是急煞人也!柴大官人杀了童贯不成?若已得手,丹书铁券正在我怀里,还不快去救他性命。”
袁朗叫道:“不要问,问时气炸小弟肚皮。柴大官人出手看着不凡,原来俱是虚好看,老阉贼倒是真才实学,一掌打得他在地上滚不起,如今说他私蓄战兵、市恩百姓,存心谋反,已自捉在了营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石秀听了,怪眼圆睁,怒不可遏,指着众人骂道:“呸!你几个枉自做噙齿带发的男子汉,难道眼睁睁看朋友被捉拿?”
萧嘉穗羞惭不已,勉强道:“石兄莫要嗔怒,我等难道愿意这般窝囊?只是若当场闹将起来,我等性命自不打紧,误了武大哥的大事,如何有脸见他?”
石秀听了,把头摇了摇,冷笑道:“你若这般说话,终究不见我哥哥肝胆!哥哥的确智谋不凡、布局深远,但若只如此,同蔡京等人又有何不同?我等死心塌地追随,难道因为他会布局?”
一席话说得众人愣住,耳中只听石秀斩钉截铁道:“石秀把话撂在这里——今日若我哥哥在场,当时便要掀了童贯的桌子!他这等顶天立地奇男子,一时虚与委蛇,或还无妨,真个事到临头,又岂会受一个阉狗摆布?”
袁朗一跺脚,跳起身道:“石秀哥哥这话,实叫我等愧杀!还有什么好说?且带我披甲持挝,打碎他行营,救出柴大官人来。”
话音未落,李云飞一般走来,满口叫苦,把众人细细一看,一个个数了一遭,却又愣住:“伱们竟都在此处?”
穆弘笑道:“却不好笑,不是你引着我们来的。”
李云摇头道:“那便怪哉!除了你们兄弟,凌州谁个敢行此事?”
石秀道:“端的出了何事?”
李云解说道:“小弟留了人手,在童贯行辕附近打探消息,方才回来报说,两个汉子披甲持械,大骂童贯陷害忠良,直冲入行辕中去,杀喊声响成一片,我还道是你们哪个耐不住,杀去救人了,如今看来,大约是柴大官人江湖上的朋友。”
萧嘉穗闻言起身,正色道:“大帅行辕也敢硬闯,这两人必是铁汉。我等岂可坐视不顾?且去看看端倪,若得便时,救他脱困。”
当下八人连同李云,各自披挂,拿了器械上马,飞奔入城,却见一队队兵马飞奔开入,路上道道布防,森严异常。
孙立嚷道:“我等乃是把守河间府的军将,有紧急军情报告大帅,谁敢耽误?”
官兵见他们一个个威风凛凛、甲胄鲜明,不敢阻挡,一道道放了进去。
及至行辕门口,老远闻见血腥味道浓重,走近看时,门前道上,横七竖八俱是死人,袁朗粗粗一数,惊诧道:“只这大门里外,杀死不下五六十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端的好手段。”
话音未落,只见数百精兵滚滚而来,领头大将,却是王禀。
王禀认得袁朗、萧嘉穗、竺敬,点头招呼了,顺口说道:“你等来得倒快,快随我进去保护大帅,捉下刺客,必有重赏。”
萧嘉穗忙道:“王将军,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犯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