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阿骨打入得杀虎口,有那洪水冲散、陷入泥泞的守军,被他捉了数千,当即心思一动,定下斗将之策。
他以俘虏性命相迫,对方若不肯斗,士气不免大跌。
若是肯斗,他自信麾下猛将如云,定能狠狠斩杀对方几员大将,一般让静边城内士气大跌。
纵使敌将骁勇,不能得手,也得趁机把一干精锐混入那些失魂落魄的俘虏,伺机夺门。
这一计策,阳谋阴谋皆有,随你怎么应对,都要吃他占去便宜,阴狠之处,有如附骨之蛆,这便是阿骨打领兵的厉害之处。
静边城内虽有数万守军,但小小城门,能有多少人同时厮杀?
完颜寿领着一干死士,死战不退,关胜等人心急如焚,也不能片刻将他杀绝。
眼见阿骨打大军杀至,宗泽仰天叹道:“老夫有负武植所托!”强打精神,令开后门,全军撤出静边城,一路惶惶,逃奔云州大同府。
关胜等人见不是头,不敢等他合围,合力一处厮杀,绕城而战,顺利杀将出去。
只有高宠一心要杀阿骨打,反杀入金兵阵中,然而数万金兵奔涌如潮,他厮杀了一会,放眼四顾,再不见阿骨打所在何处。
幸有孙安、杜壆两个老江湖相随,没让他任性在阵中鏖战,两个老大哥,双骑左右夹着高宠,一直向前,直直杀透了出去,及至回身看时,静边城上,已飘起金国大旗,而杀虎口方向,新筑城寨已具雏形,亦飘扬着金国旗号。
斯时残阳如血,三人策马立于满布污泥、血腥的大地上,都觉一阵茫然。
高宠终究年少气盛,发呆一回,忽然怂恿二人道:“二位哥哥,我们三个杀回去,复夺了静边城如何?”
孙安先和王伯龙大战百二十合,又随他二人对冲敌阵,此刻只觉双臂似有千斤沉重,翻了翻眼睛,一句话也没力气说。
杜壆苦笑道:“兄弟,除非你如李元霸那般,苍蝇般拍死数十万大军,我便敢同你夺城。”
高宠失笑道:“哥哥,那些说书先生的话,有几句能信?小弟力气虽大些,毕竟是个人,这枪摆弄久了,也自疲软无力,况且不说小弟,马儿也要累死。”
说着爱怜地摸了摸自家青鬃马脑袋,杜壆看了那马几眼,只见呼呼粗喘,眼睫毛上都是汗珠,忍不住摇头道:“兄弟,伱这马儿,年齿却是不小了,回头愚兄寻一匹好的,与你将换。”
高宠听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换不换,当年我和我娘逃出汴京,便是大青驮着我,这十余年形影不离,怎舍得离它?”
杜壆好笑道:“战马于吾等武将,关乎性命,岂容你耍孩子脾气?你可知当初三国关公缘何败走麦城?便是他那赤兔骑了许多年舍不得换,不然若是赤兔壮年能够踏水如平地时,区区绊马索还不是一踢而断?”
高宠听了将信将疑,孙安那边喘匀了气,接口道:“你杜家哥哥不会拿这等事哄你,兄弟,你这马儿若是舍不得,便养在家中,寻常时骑一骑也无妨,但上阵冲杀,必须换正当年的好马——不过此时不是说话时,我等如今前后路绝,却该如何是好?”
好在高宠熟知此间地理,想了想道:“且随小弟自小路回红桃山,再做计较如何?”
孙安、杜壆点头道:“只好如此。”“权且去叨扰一回。”
不说高宠领二人回红桃山,单说阿骨打占了静边城,想起高宠斩将如杀鸡的威风,又想起栾廷玉打来的飞锤,心难自安,连点十员战将,领兵一万追击。
好在宗泽用兵,也自不凡,逃出七八里外,关胜等人追上,当即选拔三千健儿,令厉天闰及吕方、郭盛统帅,藏于道畔林中,及待金兵追至,一起呐喊杀出。
彼时天色已暮,昏昏暗暗也看不清多少人马,厉天闰连杀数员金将,余者大骇,败逃而回。
阿骨打听说经过,啧啧称奇:“对方主将绝非等闲,若是常人领兵,放水破城便要大溃,他却始终败而不乱,几度反击,反让我军折损不少,堪称难得将才!将来若能擒下,定要他为我大金效力,方称朕心。”
数日之后,宗泽、关胜领残兵,返回云州,一时满城震惊,许多辽国降人,都生出异样心思,还是萧瑟瑟亲自露面,宴请城中权贵,这才勉强慑服。
随即情报传来:完颜宗望袭取武州,一战而克。
武州乃是唐朝州名,至辽国已改为归化州,即后世张家口宣化区。
又有完颜斡鲁攻打朔州,幸得传警及时,驻守雁门关的郝思文果断杀出,挥兵两千往援。
郝思文亦非单独一将,此前老曹破太原,曾让焦挺护送石宝往雁门关养伤,又有安道全同行照料。
石宝于太原一战,吃金将乌鲁撒拔一箭射中肩窝,至此已有一月,好在毕竟甲胄挡了一挡,又有安道全圣手医治,虽未痊愈,也能动得刀枪。
因此闻金兵杀来,他同焦挺两个,都随郝思文出战。
看官读至此时,不仅要问:这不对啊,朔州固然要救,雁门关却也是极重要所在,他们都去了,谁来镇守雁门关?
说到这里,消息却又惊人:
如今老曹手下得用众人,便是萧让这书生,金大坚这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