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谢氏就炸了,“什么叫想留下来就闭嘴?我是你娘!”
她指着季然的鼻子破口大骂,“倒是这个小蹄子,凭什么嫁人了还要住在季家作威作福?”
嫁人?
季道卿一愣,下意识反驳道:“娘,阿然还没嫁人?”
说完他才发现,季然梳着妇人头,难怪母亲会这么认为。
谢氏见季道卿从进门开始,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维护季然,气不打一处来,捂住胸口,直喘粗气。
季道卿忙给她顺气,“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大老远跑来受气,还把自己气成这样子。
谢氏这才想起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都怪那个小贱人,一进门就和她吵架,让她差点和儿子离心。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季然,继而柔声对季道卿道:“道卿,你爹去得早,这季家,现在就全靠你了。”
谢氏倏然转了话题,说的还是他那个死去多年的爹,季道卿始料未及,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接话。
见季道卿松动了,谢氏继续打感情牌,“你看看你这么大个官,内宅也没个媳妇坐镇,没少被同僚取笑吧!”
取笑?
他内宅确实一个主事的女人都没有,但他早已无心在娶,如今阿然已经懂事,这个家里更不需要什么主母。
谢氏自顾自说下去,“母子哪有隔夜仇,几年前你气我,我也没生你的气,娘千里迢迢过来,是心疼你跟恒哥儿,想过来帮你拿拿主意。”
谢氏一说完,季然就忍不住讥讽她,“原来祖母是来帮父亲打击内宅,帮咱们家正兴门楣的啊!”
谢氏点头,“就是这样。”
她说着,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搓了两下抹在头上,抚平刚才动作过大乱掉的头发,然后扬起脑袋装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模型。
岂料装逼才开始,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喂!谢大丫,你车钱什么时候给?”
刚起范便被打扰,谢氏很不爽,狠狠瞪了一眼车夫:“赵二狗你慌什么?”
车夫生怕她赖账,几步从门口小跑过来,“说好到京城就给,你给了吗?”
官儿子就在身边,谢氏底气十足,仰着鼻孔对着车夫好一顿数落,“老身还能缺你那三瓜两枣?”
车夫白了她一眼,“你倒是给啊!”
谢氏没开口,她等着季道卿主动给。
季道卿回来得晚,并不知道她刚才因为车钱的事,已经和季然吵过一回,只当她是还没来得及给。
是以,他依旧负手而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车夫等了半天也没见到钱,又催了一遍,“给钱啊!”
谢氏偷偷瞧了一眼官儿子,故意大声问:“多少钱?”
车夫:“你故意赖账是不是,说好的五十两。”
他强调,“一分都不能少。”
季然揶揄道:“祖母,给钱啊!”
她意味深长地望着对方,投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谢氏被她笑得想开骂,但又顾及刚修补好的母子情,只好当作没见到季然眼里的嘲笑。
“给就给。”
她挺直腰杆子,转头望向季道卿,语气骤然软下来,“道卿,这车钱得给。”
“给。”
季道卿这才反应过来,这钱得他出。
对上季然似笑非笑的眸子,他有些心虚,但眼前的人怎么说也是他娘,“阿然拿五十两银子。”
自古孝义为大,谢氏留下来已成定局,季然理解父亲的不易。
父亲要敬孝,关她什么事?
只是以后这每日三餐,她可不做了,于是她蹙着眉头一脸为难:“爹咱家已经没多少钱了。”
季道卿脸色一滞,他们家已经不像从前,皇上和尊王每个月也会给菜钱,怎么会没钱?
正想问个明白,却见到季然在给他使眼色。
季道卿:“……”
“但既然他祖母欠的钱,我们家砸锅卖铁也得给上。”
“是是是。”季道卿赶紧附和。
“我去拿银子。”
季然直奔房里,从空间拿出六十两银子,直接拿在手上出来。
她直接把五十两银子塞给车夫,“大叔,这是给您的车钱。”
然后又单独拿了几吊钱给他,“多谢您这一路上对我祖母的照顾,我们家里穷给不出什么,这几吊钱你拿着打水喝,千万别客气。”
车夫收了钱,还白的几吊钱,喜出望外,露出黄灿灿的牙齿,“多谢小姐。”
谢氏还没从季然管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季然多送了几吊钱给车夫,气不打一处来,要开口要回来的时候。车夫已经拿着钱走了。
她只好把气撒在季然头上,“小贱蹄子,你是不是疯了,多给他钱做什么?”
她身上统共就几百个钱,这贱丫头倒好,出手就是几吊钱,她心疼得直抽抽。
“道卿你怎么让她管钱。”
季道卿刚想替季然解释,季然已经先开口。
“父亲在外要处理公事,哪里有时间料理这些庶务。”
她的语气虽不算不上好,但已经比刚才客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