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王宫。
太极宫,紫宸殿里,达奚多颜半倚在罗汉榻上,时不时地抻头向门口望去,灰暗的面上,满是焦虑之色。
殿内,紧贴着门口,远远站着的三位大臣相视一眼,齐齐向前迈进一步,躬身行礼。
太师尉鹤引:“王上莫要忧心,荣禄公公不是派人传话回来了么,说,安阳公主正在救人……兴许一会儿就能到了!”
太傅元常:“是啊,王上稍安勿躁,荣禄公公跟着您几十年了,办事一向妥帖可靠……相信安阳公主,定会平安归来!”
太宰宇文衡微微颔首,语气里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而且,从以往那些情报来看,安阳公主也不是个软弱可欺的,谁能……”
“你们懂什么?”西夏王狠狠白了他们一眼,“这里是西夏,路上找碴儿的,是她的两个长辈……”
“咳咳!初来乍到,她人生地不熟的,咳……”
见西夏王咳得厉害,一旁的小太监急忙上前给他顺背,“王上,用不用宣太医过来?”
“咳咳……”西夏王捂着胸口,恨不得要把肺都咳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王上!”门外的小太监惯没规矩,离老远就扯着嗓子大喊,“王上,荣禄公公回来了!”
他自己回来的?西夏王忽地抬眸,眼底尽是担忧之色,本就发疼的胸口,也越发地难受。
“……”
不多时,荣禄似从天而降般,霍地停在了紫宸殿门口,迅速半跪请安,“奴才参见王上!”
他知道王上心里着急着呢,甫一见到西夏王冲他摆手,便立刻小跑着来到罗汉榻前,躬着身子,兴奋地道:“启禀王上,咱们安阳大公主果然非同寻常!”
“……”
说来听听!
“王上,公主她不仅将被抹了脖子的妇人救活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斩了武安王那个心腹的手臂,更怼得长公主哑口无言!”
“她……”元太傅的眉倏地皱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安阳公主她竟当街伤人了?”
“这可不怪咱们公主!”荣禄公公转过身子,放缓语气道,“回太傅的话,是武安王想给安阳公主来个下马威……”
“哼,可他拿咱们公主没办法,他那个手下就伺机偷袭,伤了公主旁边的侍女,公主这才小惩大诫,把他的手臂齐肩砍了!”
“干得好!”尉太师握紧拳头,用力在胸前一挥。
“呵……”宇文衡和荣禄看着他的眼睛都慢慢变大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尉太师尴尬地放下拳头,双手叠在一起,置于身前。
“回王上,臣的意思是说,武安王身边的那些个家臣,为虎作伥,坏事做尽……是时候该惩治一番了!”
“……”
“荣禄,扶孤起来,孤要亲自接公主回宫!”
“喏!”
……
晌午时分,沈南烟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西夏王宫。
马车缓缓停下,拓跋君赫下马行至车前,躬身道,“启禀公主,王宫不许策马驱车,有劳公主步行入宫!”
打开车窗,沈南烟面色平静,顺着宫门向里面张望。
见她始终不下车,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拓跋君赫上前一步,耐心地道:
“启禀公主,这外宫门又叫承天门,正门只有王上可以进出;左侧是日华门,专供大臣们出入;右侧是月华门,一般女眷多在此门行走。”
“西夏的王宫不及晟国的皇宫大,进了承天门,再穿过一道永安门,就是平日里官员们上早朝的太极殿了……”
“……”
沈南烟不咸不淡地扫了眼值守宫门的禁军,朱唇轻启,“我不走侧门!”
“啊?”拓跋君赫猛地抬头,一双剑眉倏地拧起,“公主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云柒扯着他的大氅将他往后拽了几步,双臂环胸挡在车门处,“是你们求着我家主子来的,我们主子自然得走正门,你们进去通禀吧!”
呵……第一次听到此等言论,禁军统领霍修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挤兑这个一脸高傲,自命不凡的侍卫,瞥着一旁拓跋君赫的神色,硬是把话全都咽了回去。
“公主稍等,末将去这就进宫禀报……”
拓拔君赫话音刚落,紧闭的永安门竟‘吱呦’一声打开了……
父……父亲?
沈南烟眯起漂亮的眸子,一眼就看到了那永安门前,坐在木轮椅上,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
像,实在是太像了!
她大脑短暂空白,想也不想地走下马车,僵硬地向前挪着步子,直奔那张熟悉的面孔而去……
沈南烟:“啊!”
云梦:“主子小心!”
脚下忽地一滑,沈南烟险些摔倒……多亏了一旁的云梦眼疾手快!
不远处,达奚多颜翘首期盼着,满脸的迫不及待,眼巴巴地望着沈南烟朝他越走越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迎她。
就在她险些摔倒的一瞬,他腾地站了起来……刚往前走了两步,便又开始咳个不停。
“王上千万保重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