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台的柱子终于坚持不住,被两股暴戾的精神力折断了,巨大的石柱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比试台中央,溅起满天灰尘!
如此方才迫使厮杀的两个不得不拉开距离。
待众人看清局势时,纷纷哑然。
陈文轩半跪在地,手中死死握住长剑方才稳住身形,浑身上下黑雾缠绕,伤口溢出鲜血,血色的眼珠冷酷无比,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苍白而惊悚,哪里还有最开始翩翩书生的模样?
而叶长欢呢?
她倒是站着,因为跪下地上就是尖锐的碎石,青锋插入地面,她由此借力,不至于力竭倒下。她身上的伤口不比陈文轩的少,但最让人瞩目的,是她右手小臂上,伤之见骨的剑痕。
这个可重可轻,至少下台后服下丹药能慢慢痊愈,不至于留下后遗症。
但现在是台上。
一个刀修,手伤至此,能不能拿起刀都是一回事。
“还要继续比吗?”陈文轩见她的手上,嘴角吃力地上扬。
他踉跄地站起来,剑锋指着叶长欢:“拿不起刀的刀修,还能有什么胜算?”
“胜算?”
叶长欢拔出青锋,玉清小还丹的作用还有一些,飞速地给她止血,但不会使她伤口愈合。
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你可能认知错了一件事。”
“什么?”
“与我对战,胜算几成,从来都是我说的算,对于你……”
她用右手拿起来青锋,同样指着陈文轩的面门:“你在我这里,是毫无胜算——”
“猖狂至极。”陈文轩语气平淡,杀气却更浓。
显然动怒。
何止陈文轩觉得猖狂,看到这个时候的观者都觉得叶长欢猖狂过了头。
“她拿刀都成问题了吧?”
“这个时候还逞什么强?认输吧?手不想要了?”
“说实话,就算是第二,这样败给陈文轩,她也值了,杀招全部用完,底牌全部甩出,如今已是穷途末路。”
不是叶长欢太弱了,是她的对手太强了。
南弦宫内门弟子陈文轩,修修罗道,凶名在外,他身上背的人命数不胜数。
叶长欢败给他也是败得其所。
“顾道友怎么还不认输?再这么打下去会死人的吧?”乔成济心有余悸。
敷好药和尚乌一起回到观众席的宫翼也着急大骂:
“输了就输了,撑下去找死不成?!都疯了吧!这么急着去找死!怪不得奉天宗没几个有名气的,还没积累点实力就倔死在比试台上了吧……谁!谁敢拿碗砸我!?看比试还带着铁碗来,要饭啊?!也不怕我把他的牙都给打碎塞进肚子里!给我出来!有种自己来认!”
观众席群魔乱舞,杂乱无章,说话声音还没传出去就被更大的声音压下去了。
祁凝细看之下,也细声细语道:“就如今看来,顾道友是没有任何逆转之法,再坚持下去,只怕不死也要赔上半条命,是该认输的。”
修士一般不认输,却也不会觉得认输羞耻。
实力不济,这是事实,强撑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是以交战之下认清自己的胜败之后,认输也不过是提前了结,不浪费大家时间罢了。
“连你都说认输了,你说顾道友到底在坚持什么?”乔成济不解:“认输难道比她的命还要重要吗?”
“我也不知。”
祁凝摇头,直觉告诉她叶长欢不该是那种冲动输不起的人,相反,她比大多数年轻一辈都理性冷静,可……
“或许,她是在赌吧。”
拿命赌。
且这应该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
祁凝莫明觉得心口一松,最后那一点败给叶长欢的郁气也消散了。
若是叶长欢的实力都是这么一点一点逼自己得来的,那祁凝自问,自己的确没有那种拿命去赌的魄力。
叶长欢能打败她,她不嫉妒,更不羡慕。
这些人中,或许就林鄂眉头紧锁,轻蔑又责备地看着叶长欢的身影:“非要到这个地步,为何还不认输,两败俱伤,不知道浪费多少丹药才能恢复,真是可惜。”
他可惜陈文轩为这一战伤得这么重,实在不划算。可惜叶长欢不认输后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一定会重伤,到时候宗门还需要这么一个垫脚石,又得浪费一堆丹药,更可惜,如果叶长欢惨了,毫无用处,自己白高兴了一场。
“快认输吧,末流宗门的弟子,麻烦得让人厌恶。”林鄂催促,只觉得叶长欢不懂事。
“闭嘴。”
秦城忍无可忍,灵气传音算是给了他最后一丝面子。
林鄂一怔,后背一阵凉意:“使者……”
“公开大比,她认不认输,与你何干?!闭嘴!”
他说不出太刻薄的话,因为根本没有那个词汇量,只能咬牙呵斥了一句。
手心灵气汇聚。
像是林鄂再说一句话,他就能让林鄂永远说不出话,亦像是,叶长欢若真的会死,他定先一步挡住杀招。
系统观测到深感欣慰:【还好我没阻止这个人类拼命,等她生死攸关,不就有英雄救美的机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