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腾空,缓慢升至夜幕中央,并朝西南天际沉去。
夜已过半,汹涌的黑暗之海却无法进一步侵蚀马尔福庄园,概因一种要比黑暗更加邪恶的力量在这里蟠踞着。
三楼边户,一间朝南的卧室。
薇缇娅身着一身微露香肩的洁白睡裙,她依靠在床头,侧着脸,静静地望着偶尔几片云彩从她窗前路过的夜空。
被困阿兹卡班的那些日子里,她也经常会化身一座凝固的雕塑,透过牢房那更像是通风口的窗洞,凝视着天幕。
虽然从阿兹卡班出来了,但马尔福庄园于她而言,不过是居住环境更好一些的另一座监狱罢了。
是的,她被软禁了。
她早知道伏地魔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在那些伏地魔陷入孱弱的日子里,他不得不忍受她的不恭敬,但等他拿回力量,那就到了秋后算账的日子了。
更何况,伏地魔也不会忘记,她在他重要的复活仪式上耍的小手段。
从阿兹卡班出来,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伏地魔会直接杀死她。
现在只是被囚禁,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身体失去自由并不是一件令她感到愤怒的事情,而心灵失去方向,却真正的令她感到惶恐。
她的族人已经被她安排在禁林里,马人会照顾他们,阿莫斯塔同样对此不是一无所知。
有他们在,教廷及时发现了端倪,也不敢贸然深入。
德鲁伊们会在那里休养生息,生活的很好,即便没有她,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而对于教廷的仇恨
薇缇娅缓缓抬起左手,张开修长白皙的手指,试图抓住黑色夜幕上点缀的稀薄星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心中仇恨已经不那么浓重了。
巫师的社会与麻瓜社会剥离更严重,这里的大部分巫师们生活的节奏都很缓慢。
而这种缓慢会致人慵懒。
慵懒导致沉沦令人只想融入进去,而不再想其他。
也许
此后的人生,当一只被囚禁在鸟笼里的鸟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薇缇娅葱葱玉指无意识中在半空划拨着,如同拂水一般。
呼
轻柔的呼吸在晦暗的空间中化为几缕白气,凌冽的冰冷从四面八方而来,包围住这间卧室。
“未经允许闯入一位女士的房间,并不是绅士的行为--”
薇缇娅在半空中游拨的手缓缓落下,她转过脸看向门的方向,
“对于继承了斯莱特林尊贵血脉的您而言尤其如此。”
伏地魔伫立在门后,身披的黑袍宛如黑烟凝聚一般,袍角升腾着缕缕黑气。
除了稀薄的星光和月色外,没有任何照明的房间里,他那蛇瞳之中的红光甚为明亮。
两个人隔着黑暗对视着。
伏地魔动了动狭长的鼻缝,冷漠的注视着薇缇娅·克丽奥娜,目光中流露出丝丝杀意。
因为,他没从空气中嗅到任何恐惧和敬畏。
“你应该对我表示感谢——”
伏地魔冷冷的说,
“感谢我的宽宏大量,没有去惩罚你的那些小动作。”
薇缇娅默然不语。
她没什么好解释的,也不想解释。
“我来这是为了问一件事。”
薇缇娅的沉默所代表的抗拒令伏地魔声音愈发冰冷,他克制着心中的杀意,抬起右臂挥了挥宽大的袖抛。
一柄奇异的法杖出现在了房间里。
这法杖形制为两条栩栩如生纠缠在一起的狰狞毒蛇。
法杖周身萦绕着令人作呕的灰色雾光。如若深海的漩涡,凝神望向蛇杖,似乎灵魂都会被其吞没!
构成蛇杖的两条怪蛇都双眸紧闭,但令人惊惧的是,细细看去,两条怪蛇的鼻缝似有起伏,这就好像它们是活的一样!
薇缇娅目光触碰双蛇杖的瞬间便如触电般弹开,而后望向伏地魔的眼睛。
“我控制不了它。”
伏地魔的声音里饱含怒气,
“自从你把它交给我,我就没法用它使出一个魔法,我原本以为那是因为我失去身体的缘故,但现在,我依然没法控制它。”
伏地魔怒气冲冲的看着这柄沉睡中的传奇法杖,
“既然是它主动要求诚服于我,为什么却不愿意回应我的命令!”
“我想您也许弄错了一件事,伏地魔先生——”
薇缇娅说,
“双蛇杖从未对我说过它要诚服于您,我对您说的是,我从它这得到的启示是,它要求我把它交给您
事实上,我同样为此感到疑惑,在我们德鲁伊的古籍记载中,它属于上古时代,德鲁伊们伟大的领导者,摩根勒菲它从来未和巫师产生过交集。”
语气顿了顿,薇缇娅接着说,
“或许,只有怀着对自然敬畏的德鲁伊才能获得它的认可,具备动用它力量的资格。”
“对自然敬畏?”
伏地魔被薇缇娅的话逗乐了,他嘴角裂开,笑容讥讽,
“我还从未见过如它这般邪恶的东西喔,说不定,许多个世纪以来,你们搞错了信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