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华一脉收弟子并不寻常,仔细一想总觉得不对劲。
曲云初在心头盘算了一遍,脑海里回想着曲家村的事,顿时了然。
“师父所说的机缘莫不是指的是我那阿妹吧?”
鸿祯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呀,不然你觉得这么大的阵仗会是为了那小鬼而来。”
“不可能。”
曲云初大手一挥:“你将我坑入玄门还不够,如今又想拐骗我阿妹,你这牛鼻子老道只能怼着我一家坑?”
“傻丫头,这都是天命所定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怎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鸿祯笑道:“你仔细想想,阿阿那孩子为何恰巧在你涅槃重生时开了阴眼,这不是你与她的机缘又是什么?”
想了想,他继续道:“你可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数十年前西山日落城魔窟鬼王被杀一事?”
“自然记得。”
曲云初点头道。
数十年前,她尚未出生,西山日落城的百鬼被鸿祯和她钰筱师叔合力剿除,自那以后这世间才太平了许多。
“与其说那魔窟鬼王被杀,倒不如说他同样是降入凡尘涅槃重生。”
鸿祯蹙了蹙眉:“前些日子嘉兰寺差人传来你师叔卜的卦象,日落城近来动作频繁,怕是即将迎回鬼王,这鬼道亦是道啊。”
“圣童点灯,引鬼王返阴。”
曲云初顿时明了:“看来曲家村那些牛鬼蛇神本就不是冲曲琮而去,打一开始就是寻着阿阿去的。”
“正解。”
鸿祯点了点头:“阿阿那孩子有我蓝华一脉的玉牌护身,鬼魂自是靠近不得,这曲琮与阿阿有些因果,却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听到这话,曲云初再也按耐不住,取出一道追踪符朝着黑夜里径直扔了出去,急声吼道:
“既是如此,还不现身,莫非害了你妻儿不够,还要连累一个孩子不成?”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忽然凭空乍现,就在追踪符即将落在他身上之时,鸿祯手指一弹,黄皮纸符却乖乖的飞了回来。
“莫冲动,莫冲动,坏了他这残躯,曲家村那些村民可真就没了活路。”
鸿祯劝说了句,向那蓬头垢面的鬼魂招了招手:“来来来,有何冤屈速速道来,有我这徒儿替你做主。”
随后,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自己坐到仙鹤上闭目养神去了。
曲云初看得一噎,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师门不幸呀。”
她只得打起精神问鬼魂:“你就是曲琮?”
曲琮撩了撩凌乱的头发,惨兮兮的回道:“嗯。”
“说吧,为何盘桓世间,纠缠我家阿阿?”
曲云初声音冰冷。
“并非我故意纠缠阿阿。”
曲琮跪下身来,一脸赤诚的回道:
“天师这些年不在村里,不知村里情形,我虽非什么良善之辈,却与阿阿甚是投缘,我死那日她为我难过还无意弄丢了玉牌,便有邪祟向她接近,我赶走了那群邪祟,发现她竟能看见我,我心有挂念不能离去,故而多接近了几次阿阿。”
曲云初睨了眼他胸前的两个窟窿:“你伤的很严重,都是因为阿阿?”
他一个寻常小鬼,不至于惹来大麻烦平白无故遇上狠角色,想来是为救阿阿受的伤。
曲琮颔首应了声:“那群邪祟实在凶残,几个回合便在我身上抓出了这两个窟窿,阿阿担心我无处躲藏,主动摘了玉牌让我藏在她身体里养伤,可我先前实在不知她竟是魔窟百鬼再寻的点灯圣童。”
“我知你并无恶意,可毕竟人鬼殊途,你如此这般既不能保你妻儿和阿阿,反而会害得你自己也没好下场。”
曲云初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问道:“说吧,你究竟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可是与曲六叔有关?”
曲琮迟疑了片刻,重重点头:“我知天师想寻到曲六叔帮着村里渡过难关,可这件事怕是天师无能为力。”
“既然你信不过我又何必尾随我至此?”
曲云初冷嗤了声。
曲琮狐疑着瞥向一旁打坐的鸿祯。
鸿祯却双眼紧闭:“贫道早已不入尘俗,只管阴界之事。”
曲琮心里一怔,他闭着眼竟也能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连忙扭回头来,如实说道:
“是皇商韩家,那韩家予重金让曲六叔截了陆家的两百盒雪蛤膏准备献入宫去讨好陛下的新宠陈贵妃。”
曲云初嗔道:“你既然知晓内情,当日为何不据实相告,害苦了自己不说,还让那些无辜村民受累。”
“天师有所不知啊。”
曲琮叹气道:“我若据实相告,那韩颖必会杀我全家,我只能舍自己一人保四娘和她腹中的孩儿。”
“你倒是情意深重。”
曲云初无言以对。
他这是保了小家,害了大家。
旁的人多多少少都与此事有牵连,就是娘亲与阿阿太过无辜。
好在这家伙如今将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总算是有了可寻的正主了。
她看向黑压压的苍穹,吐了口热气,大声喊话道:“贵使既然来到宝地,就请现身吧。”
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