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跟前除了伺候的下人,儿孙也得留一个伺候的,孙子这一辈基本没什么指望了,也就剩下安二爷同李氏了,安二爷是男人,很多事情不方便做,也只能由李氏在这伺候人了。
次日一早,安红韶跟安二爷过来了,老太太此刻是睁着眼的,只瞧着朱嬷嬷跟李氏在这抹眼泪。
“娘。”安二爷心里猛的一提,虽说老太太醒来按道理说该是没什么大事了,可现在他却也放心不下,“您感觉如何了?”
说话的时候,上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啊,啊。”老太太张着嘴想说什么,可是愣是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口水倒是留了一滩。
“大夫已经过来瞧过了,这些日子先施针瞧瞧。”李氏在旁边解释了句。
伺候了老太太一夜,李氏面上明显的疲惫。
安二爷忘在望着老太太此刻,话说不出来,身子也动不了,心理难受的厉害,跪在老太太的跟前,一个劲的落泪,“是儿子不孝。”
娶了恶妇,才将老太太害成这样。
若是当初没有迎娶张氏,是不是此刻,安家能更圆满些?
等着安二爷哭了好一阵了,安红韶示意下头的人都退出去,“祖母在病榻上我原不该说这话的,可是咱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下头的人都知道,若是传出去了,对谁都不好,还请叔父跟娘定夺,下头的人该如何处置?”
上次安辛酉打父亲的事被压下去了,这次事更多,估摸压是压不住的。
但凡是人,谁能忍住不讨论一二?
万一真的闹的沸沸扬扬的,虽说闯祸的是张氏母子,可是没脸见人的却是安家人。
尤其现在,安辛酉的身子也不好,安家人出门还怎么抬头?
“娘知道你的担心,处理这事刻不容缓,人活脸面,树活皮。”李氏说完,许是昨日着了风,猛的咳嗽起来,赵嬷嬷心疼的赶紧拍李氏的身子。
安二爷哪里掌过家,被安红韶他们这么一说,心里乱了没有头绪,“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该打发谁便打发谁。”
安红韶心里一笑,等的就是安二爷这话,面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是该打发人,可是下头人的卖身契都在祖母这。”
老太太夺了张氏的掌家权,可却也不想全都交给李氏,大库房的钥匙跟下头人的卖身契,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
现在好了,老太太口不能言,家里头又出这么大的事,只能大房的人出面了。
“去,将东西都拿出去交给嫂嫂。”安二爷也没多想,随即命令旁边立着的朱嬷嬷。
要是李氏开口,朱嬷嬷肯定不会动,可现在安二爷发命令了,朱嬷嬷很自然的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张这个嘴想说什么,可是到了嘴边只能啊啊的根本听不清楚。
安二爷拿着帕子擦着老太太的口水,“还不赶紧去,怎么,我娘出事安家轮得到你这个下人做主不成?”
安二爷不耐烦的训斥朱嬷嬷,朱嬷嬷没法,只能将卖身契和大库房钥匙寻出来,打发了旧仆,自然要买新人,这些少不得银钱。
李氏也没看,直接示意朱嬷嬷将东西先给安红韶。
这一幕落在安二爷眼里,自然是嫂嫂也关心自己的母亲,至少吃相没那么难看。
却不知道,这些日子李氏早就让安红韶掌家了,安红韶已然能独当一面。
拿了东西出去,赵嬷嬷随即也跟了上去,遇见这么大的事,冬青自然不如赵嬷嬷见多识广。
拿了东西回到自己屋子,扫了一眼上面的卖身契,“嬷嬷此刻立马去挑人,先将外院家丁换掉,除了我们自己的人,旁人一个不剩!”
说完又交代了句,“先挑着身强力壮的往外领。”
若是一块领出去,怕是家丁会出乱子。
活契的直接发卖,死契的便遣送庄子,不是一条心的,绝不能留。
赵嬷嬷应了一声,领着冬青出去,做这事总得个有个得力助手。
至于安红韶觉得家丁里有自己人,主要是因为,李氏能做成这么多事,绝不是仅凭一人之力能完成的。
时间紧迫,赵嬷嬷下手利索,该发卖的发卖,而领人的事,便就交给冬青了。
这些人都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也不怕他们抱团,来了新主子这里,都摸不清楚这新主子的底子,自也不敢怠慢。
晌午用完膳,赵嬷嬷便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新人守在外院,护男爵府平安。
安红韶拿着帕子擦了擦嘴,顾不得休息,让赵嬷嬷安排人,一个院一个院的里院伺候的婆子逐一换掉。
“姑娘,一下子换这么多人,怕是会引出乱子。”尤其婆子们爱吵吵,怕是有些棘手。
安红韶伸手翻着桌案前的卖身契,“娘已经将路走到现在了,若是,若是天不遂人愿,祖母明日好了怎么办?”
她们还能有后招,让老太太心甘情愿的放权吗?
不,不能的。
现在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走到这一步,权,该抢就得抢。
旧人退新人来,安家的天,只能是李氏。
只有做完这一切,安红韶才能睡个安稳觉。
赵嬷嬷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