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称呼,脱口而出。
他一直都知道,连母是继母,也一直觉得,他们亲疏有别,也永远会记得,自己的生母。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的相处,或许在他心中,约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将连母当成了母亲了。
遇到事情,
大概,这就是连母的润物细无声。
瞧着连母一脸的关切的样子,连如信揉了揉自己的脸,自己大概脸色并不好看吧,可是自己的妻子,那个自己打定主意要过一辈子的人,似乎从未往眼里看。
“儿子无碍,母亲莫要担心。”声音低缓,眼中有些纠结,可最终是一份释然,“娘,周氏有孕不能照顾儿子,儿子思来想去还是按照规矩纳一门妾氏吧,她身子不好,这事就得劳烦娘多操心了。”
这话说的,极为的合规矩。
却让连母愣在了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么突然吗?
“这事,不合规矩。”连母思量片刻还是拒绝了,纳妾的事,她不想插手,周氏又不说死了,大房纳妾她长个眼又不了多长时间,自己手伸到继子床榻上了,让人家怎么想?
往后提起来,堪堪的戳自己的脊梁骨。
“让母亲为难了。”连如信声音低沉,“如此,我先去请示了父亲。”
若是没人敢开这个口,他就自个给自个做主!
他知道周氏为何变了,无非就是因为安红韶是庶出的,让她始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可偏偏二弟比自己的官品高。
且连芸来了,三句不离两句的要纳妾,纵然周氏有孕,纵然旁人都说她会生儿子,可是万一呢,若是有个万一,她的地位岌岌可危。
不得公婆看重,没有二弟有势力,能依靠的就是连如信的宠爱,可是她若生女儿,没人催她也得张罗纳妾了,若是后来连如信变心了,她如何是好?
她的害怕连如信是知道的,所以一直耐着性子对她,以为周氏会懂得,而现在连如信很是失望。
甚至,连如信也不敢想,若周氏真生的是女儿,而安红韶生了儿子,他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可以说,往后还能不能有一天安稳日子?
所以,纳妾吧,无关乎周氏肚子里的孩子是儿是女,甚至哪怕她生不出来呢,就这么办吧,只当自己是薄情之人,立一立夫主的规矩。
看着连如信离开,连母这人极为的心软,看着落寞的背影,“你说,若是这孩子的母亲还活着。”
是不是,也就不用这么为难。
郭嬷嬷扶着连母坐的安稳些,“夫人您莫要想这么多,若是先头夫人还在,大少夫人少不得吃些罪。”
连如信又是个愿意对媳妇好的,不定母子俩会因为周氏离心。
这事呀,就没有如果。
两个儿子,连母忍不住做比较,还是自己的儿子好,夫妻和顺,万事兴。
话这么说,连母还是会管不住自己的操心,想着若真的纳妾,给连如信寻个什么样的姑娘好。
另一边,连父看着连卿莱默写策论,看了一半眉头就锁起来了。
策论不是说你要秀文采,之乎者也说一大篇就好,而是要让人感觉,你能落地,是实的。
门外人都说,今年这策论容易,那是他们不懂帝师的深意。
李太傅不愧是李太傅,选的这题,最能考验一个人的水平。
连父心里发凉,就连卿莱写的这个,就算是上榜,也得在末端了。
连卿莱恍然未觉,还在奋笔疾书。
席杉在外头禀报,说是大少爷求见。
“行了,你先出去吧。”连父摆了摆手,打断了还在写字的连卿莱。
彼时,他正写着天下大同,只是字不过写到一半,被堪堪的叫停,连卿莱面上挂着难堪。
“爹。”他放下笔,难得认真的看着连父,“儿子曾是子凭母贵?”
所以,二姨娘没有受罚的时候,他还跟连父是一家子,如今却生分了,科考这么大的事,就因为大哥过来,立马就将自己撵出去了?
连父看着小儿子,脸上少了从前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阴沉的面容下,掩藏着是一颗满含怨气的心。
连父深吸了一口气,“老子供你念书,让你出人头地,哪里错了?”
“一个男人,被你姨娘带的,勾心斗角的跟个女人一样,这些年的圣贤书你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敢质疑自己?
再看了连卿莱写的那东西,连父的火气更大了。
念了这么多年书,瞧瞧都写的是什么玩意?
眼不见心不烦,赶紧滚出去。
骂出去又给叫回来,指了指头一句,“你还知道人家让你写的是什么吗?黎民之苦,关于仁政,关于严官,关于明理的百姓。”
这话看起来不错,可是通篇写的,却是若是百姓明理会如何?
少年义气,该是不顾一切的追逐正义,而不是还没入朝为仕,这就开始顾忌人情了?权贵不敢得罪,专拿百姓开刀?
你所描绘的人世间是好,可是太不现实了,与其说是策论,倒不如说是白日梦。
写的语言再华丽又如何?也依旧,不堪入目!
是,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