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后,宦官随即宣布退朝。
朝臣们议论纷纷,人人面上多都是挂着凝重。
“太傅大人。”冯阁老快步追上了李太傅,他的嗓门很大,“圣上糊涂,你作为帝师自是该追责。天灾之下,怎还有这种想法?”
人人信奉神明,你若是让寺院里和尚做法,没人会说什么。甚至,你可以在宫里食素,这么多法子,偏偏就选了一个最烧银钱的。
而且还选在云州,山路难行,可以想象这一行有多么艰难。
只是,大家总也不好说的太过,不能对神明不敬,不然今日怎么也得在朝堂之上长跪不起,让圣上收回成命。
李太傅跟冯家也不和,即便是现在谈论正事,李太傅却也不想理会这跟疯狗一样的表达。
皇帝都这么大了,两人多少年不见了,你能把皇帝的错,都怪在李太傅身上吗?
“此事,老夫必然会上书与圣上。”李太傅只想打发了冯阁老。
要是一般人,朝堂上起过争执,私下里必然不言语,这冯阁老倒是个能人,这会儿个竟跟个没事人一样,挨着李太傅极近。
“这事自然,你号召一众门生,此事必要圣上,三思而后行。”说完还回头瞧了一眼,“我看着,不定就是那庞老匹夫窜梭着圣上,不然,怎么不宣你我,偏偏单独与他私聊?”
冯阁老对着后面呸了一口,身为一朝首辅,不想着怎么为民办差,反而专门研究这歪门邪道之术让人看不起。
“此事,老夫不知。”李太傅只想着赶紧将冯阁老打发了,一边走一边说话。
冯阁老脚下不停,李太傅走一步他跟着走一步,李太傅走两步他跟着走两步,“你不知,你当然不知。这种丑事,他怎么会告诉你?就好像,他总也不会告诉你,他的孙子做了什么恶心事。好在,老天有眼,收拾了那个畜生了。”
提起这事,冯阁老这就骂的更没完了。
甚至,连看都没看路过的庞尚书。
庞尚书心里有气,可是此事到底是庞家不占理,黑着脸猛的跺脚,发出声响快速离开。
李太傅揉着眉心,不想理会冯阁老,拱了拱手脚下的步子走的更快了。
这次冯阁老又追了几步,倒是突然停住了,而后转又折了回去,让宦官同圣上禀报,他要求见圣上。
御书房内,皇帝端坐书案前,屏退左右,只静静的看着庞相。
门外,御林军警惕的盯着左右,连如期眯着眼,注视着御书房内的一举一动。
天子所谓的屏退左右,只是明面上不让人听罢了,私下里,怎么可能会与大臣单独相处?
“圣上,臣以为此事修石窟不妥。”庞相思量片刻,捉摸不透圣上叫他过来要做什么,想着该是针对早朝的事,说上一二。
皇帝长长叹气,对于修石窟的事,却只字不提,而是从书案处拿了一本册子,“庞相先瞧瞧昨日大理寺送来的折子再说。”
庞相上前,双手接过,打开上面的内容,看的心惊胆颤。
上面是大理寺参庞尚书的,大理寺那边一直没有放弃查真相,对于庞家让人顶罪的事,另有眉目。还有便是,庞尚书曾利用吏部差事之便,售卖官职。
庞相看的手已经发抖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圣上,臣冤枉。”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认罪。
只是,到底在圣上跟前狼狈了起来。
皇帝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庞相面前,伸手亲自去将庞相扶了起来,“庞卿,朕的位置能坐稳,全是庞卿一人之功,朕,一直记着呢。”
对于皇帝而言,或者说是对于朝堂而言,扳倒一个尚书并不容易。
若非通敌叛国,造反谋乱。什么好色贪财,都不可能造成致命的一击。
所以,皇帝这意思是,他并不想追究,只要庞尚书那边能及时收手。
大理寺已经将折子送到皇帝跟前了,自然是有证据的。
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你若说他手脚一直干净,还真的是谈不上。
庞相老泪纵横,“圣上隆恩,臣,当牛做马也不能报答。”
皇帝摆了摆手,“庞卿这话,便是与朕见外了。”
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的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只是,朕想修个石窟这么小的事,都办不成。”
剩下的话,也就不再说了。
他对庞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那么庞家要始终知道,做忠君之臣。
庞相低头思量,片刻后说道,“此事,臣倒是有一法。”
一听这话,皇帝眼睛似乎比从前都亮了。
两个人在御书房谈论许久,终于皇帝满意的放庞相离开。
出了御书房,庞相回头看了一眼,擦了一下额间的细汗,赶紧往宫外走去。
这会儿个太阳已经升高,庞相一路走来,汗流浃背。
“庞匹夫。”冯阁老本来要求见皇帝,可是迟迟等不到皇帝召见,便在阴凉下站着,瞧着庞相出来,快步的迎了上去。
“你可劝了圣上了?修建石窟之事非同小可,圣上万万不能糊涂了。”冯阁老声音很大,扯着嗓子喊的时候,口水都喷在了庞相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