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多大了?”虽说是秋日了,可是白日里天气还是暖和的很,安红韶坐在院子里,手边是金蝉倒好的菊茶。
“回夫人的话,学生今年十岁又三。”王晨这孩子口齿是个清晰的。
安红韶心里原还没数,若是这孩子是个拿不出手的,太学那边估摸会觉得自己糊弄人玩,现下看着,并不是个愚笨的。
问话的功夫,下头的人已经将盖好印章的文书拿过来了,果真下头的人瞧见里正的信,就没再为难。
如此,明个一早她们便可上路。
王舟看着妻子将文书收好,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今日的决定对不对,可是这样的日子他真的过不下去了。
因着他跟王晨是男子,说了几句话便下去了。
王娘子还站在原处,“若是夫人不嫌奴家脏,今年奴家掌勺,给夫人做顿饭。”
“王夫人言重了,如此便是我有口福了。”安红韶笑着点了点头。
王娘子瞧着似有什么话要说,安红韶没多问,她反而不好开口。
各处都在忙活,安红韶让金蝉给铺子送消息,如今都在秋忙,自然没有适龄的男子过来学手艺,她让金蝉送下消息,春秋忙的时候,学徒可也学半日,回家做半日的活。
做半日差事的,晌午管一顿饭。
至于银钱,学了就走的该多少还是多少,若是不想拿银钱的,按照行内的规矩,一年学徒三年效力,不交银钱做活的时候也不能跟师傅讨要工钱。
反正,晌午那一顿饭,每日是有的。
当然,安红韶也让人放出话去,今年开始,每个师傅最多只能收三个徒弟。而且还需要看资质,师傅瞧着不是好的,也不要。
再让金蝉安排,雇上几个男人,明个给撑撑场面。
安红韶今日瞧出来了,下头的庄子里头,大家都是相熟的,做什么都是一起,你这样对外的是团结,可是她们做买卖的遇到这种事肯定就头疼。
弄个利益在那吊着,分开他们互相攀比试探的心,这才有突破口。
也不用多,就一顿饭便是足够大的好处,要知道秋日里忙的时候也就算了,冬日里冷冬寒天的什么都做不了,若是学了手艺,至少还能给家里省顿饭,想来不少人会真的心动。
再加上安红韶寻人撑场面,让那些观望的人有些压力,好像决定的慢些了,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金蝉去忙的时候,安红韶坐在屋子里写信。
提笔也不知道该写什么,惆怅的揉着眉心,这几个月李家那边消息自然也能收到,二舅父能起来了,不过总是要拄着拐杖,四舅父病的最厉害,跟前离不了人,出门都得坐轮车。
最后安红韶是写给大舅父跟李氏两封信,只说觉得这孩子有些天赋,也就没旁的话。
晌午的饭菜是王娘子做的,诚如她所言,确实手艺不错,安红韶连连吃了两大碗。
“等到了京城,估摸我会少不得上门。”安红韶笑着打趣着。
王娘子如今头发正儿八经的挽起来,走路也不扭腰,看着还是端正的,“只要夫人不嫌奴脏,便好。”
王娘子做那档子事,被安红韶碰见了,想来正经家的夫人是不齿跟自己说话的。
看着王娘子两次提起这事,安红韶思量片刻,只说了句,“生活不易。”
看着王娘子跟王舟的夫妻和睦,旁人又能说的了什么。
只是安红韶这一句安慰的话,让王娘子瞬间红了眼眶,“夫人是好人。”
这话说的,安红韶都不知如何应和。
好人吗,其实也担不起如此赞叹,她亲自处置王舟的事,无非是因为王舟是有本事的。像寻常的师傅,连安红韶的面都没见过。
只是王娘子提起这事来,总也就原原本本的说起来了。
王舟的双手被毁了以后,自也消沉的很。跌入谷底才知人心险恶,之前因着王舟有手艺,日子过的不差,后来双手被毁了,家里的活全落在一个女人身上。
除了那些学艺的人冷嘲热讽也就算了,周围邻家也欺负他们。
甚至都明抢了。
他们没法子,这才搬到东平府。
靠一个女人养生活,日子过的清苦,再加上孩子也慢慢的大了,也要给孩子的未来做考量的。
王娘子一咬牙便选择做了这个行当,她长的好看比楼里的姑娘便宜,也有买卖。
踏入这个行当,也有人劝她入楼里,可是入了那地方,以后便是贱籍了,孩子无法考科举念书,你在村子里,顶多是个不守妇道。
为此,王舟痛苦的想死。可是大概穷人命贱,死都无法死。
他活着好赖不说,若是有男人抢东西,他哪怕跟人家撞也能护着点这娘俩,不然孤儿寡母更让人欺负的该怎么生活?
王舟过的每一日都度日如年,可是他不好表现出来,王娘子已经足够辛苦了,伺候他一个男人不算,还得成日里哄着,这不是给王娘子添乱吗?
王娘子说到这吸了吸鼻子,“都说人活脸面树活皮,那是给体面人说的话,像我们这样的人,不配提尊严二字。”
安红韶叹了口气,王娘子在旁人看来不守妇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