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当看到连百姓都是这样的性子,就该知道,东平府的水浑浊的很。
葛文府猛的抬头,“所以,我这个举子就白当了?”
安红韶淡漠的说道,“我们现在静等朝廷特使前来,到时候你便将你知道的全都告诉钦差。”
也方便人家去查。
“可是,朝廷派人来,得多久?这段时间百姓们又有多少受难之人?”葛文府思量片刻,到底还是摇头。
消息送到朝廷,朝廷再派人过来,怎么也要好几个月。
再则说了,这消息又怎么能传到朝廷?
因为几两银子的事,朝廷会管吗?还是说,以葛家人的名头出面。国公怜惜或许会一见,可是那又得多长时间?
葛男子上了战场的,死的都差不多,葛文府心里难受的厉害,才想要出来看看。
葛家都是武将,只有他一个读书人,大伯并没有嘲笑他这个读书人,反而还支持他。
因为大伯手握兵权,不好让他直接入京城为官,只能一级一级的靠他自己往上考,他还记得中举子的时候,家里为他设宴。
想到这,葛文府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百无一用是书生。”
若是换成自己的堂哥,若是他活着,一定会跟这衙门争一争。
葛文府猛的站起来,“我哪怕命交代在东平府,我也不会退缩的。”
他作为举子,能跟县令周旋一阵,总是要拼一拼的,至少这段时间让公道留存。
至于民风,诚如安红韶所言,这个地方可能烂的根了,那便用自己的血,重新浇灌他们的良知,既死不惧。
葛家人,没有孬种,没有退缩的。
安红韶听着葛文府的豪言豪语,很想告诉他这一套是行不通的。就算他的堂兄活着,他们明知道京城有问题,还抱着必死的心去。可是结果呢,所有人只在乎的是活着的人。
你的忠心,又能如何?
仅仅的史书工笔忠臣二字?
瞧瞧,葛家还活着的人,没人能护的住。
葛文府是举子,又是葛家人,自然无人会明面上让他死,可是当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旁人也只会说一句傻子。
人性如此。
“你如此在乎虚名,如何配做葛家人?”许是因为,心中有愧于葛家,安红韶打从心底不想让葛家人再出事。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在乎虚名做什么?我在乎的是无愧于心,你一个妇人,是懂不得这些的。”说完,冲着安红韶抱了抱拳头,“我知道你是怕我闹起来,你得不了衙门的好处,我给你三日时间,你将地契卖出去,离开东平府也不亏。”
而后,掷地有声的说道,“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转身大踏步的离开。
“你这个呆子!”安红韶从后头气的咬牙切齿。
葛文府摆了摆手,还无比潇洒的回了四个字,“天下大同。”
若是只是县令有问题有也就罢了,葛文府觉得安红韶说的对,这里的民风都出问题了,若非脱胎换骨,旁的治不了。
“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看安红韶身子气的上下起伏,金蝉连忙在旁边宽慰。
安红韶气的抬手指着门,怎么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明知死路一条,偏还要如此为知。
恍然间觉得,当初葛家人选择进京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情景。
无奈的叹气,“回去,给他送消息,让朝廷赶紧派人来吧。”
终究还是要救一救他的。
安红韶自是有自知之明,这里肯定有大问题,可是她一个女子,根本查不了那么深。办什么事,就得让专门的人去办。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屋门被人打开了。
葛文府突然出现在门口,“你们两个妇人,如今天色已晚,回去不安全,我送你们一路。”
葛文府不知道安红韶躲在暗处的人,只还以为她们主仆俩过来的。
刚才起了争执,葛文府是在气头上跑出去了,可是等着冷静下来,才又想起她们的安全来。
自己跟前还有小厮,她们两个妇人若是遇见那种讹钱的人怎么办?
毕竟,这里民风不好。
葛文府也不是好赖话听不懂,安红韶能跟他说这么多,到底还是希望他不要出事。
“好,有劳举子老爷了。”安红韶让金蝉扶着自己起来。
出了门后,葛文府随口问了句,“你夫君是哪里人?”
“夫家在京城。”安红韶一开口便是官话,这也是改变不了的。
葛文府了然的点头,接着又问了句,“你夫君是病重了,还是不在了?”
说完,葛文府觉得失礼,接着又说道,“我毕竟是葛家人,若我死在这里,朝廷多会重视,我到时候让人去求了连国公,若是你夫君病了,可以请太医过去医治。”
而后补充了句,“你一个妇人出门在外的,也不容易。”
他想的简单,一个妇人在外头,那肯定就是夫君管不了事了。
金蝉的手抖了抖,想着这话可别让人传到连如期耳朵里。
“多谢举子老爷的好意。”安红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