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龙婴浅粉的双唇正在前方不到一厘的位置微张。
好不容易凝下神,就直直望入两颗乌黑明亮的星眸,仿佛一眼就望进了心窝里。
龙婴身上还有残留挑拣药材的清香。
此时两人靠得太近,像夏夜里葱郁的青草味,水池上蒸腾的水雾,天幕中的低垂的明星,将人无声包围,又叫人捉摸不透。
马车狭小昏暗,龙婴身上仿佛极炽热,平白叫容有鹤常年凉着的手起了一层薄汗。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做出什么大的动作,免得在拥挤的马车里碰得咚咚响。
龙婴正想抓着容有鹤说心里的猜测呢,突然与容有鹤双眸对视。
那双平日里如含情女子的眸子,如今沉在暗处,好似竹炭里面燃起了零星的火光。
不知为何,竟然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心口猛地一跳。
连忙后退半个身子,偏过脑袋,将嘴凑到容有鹤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担心他们不怀好心......”
原本这样一下就过去,现在却是更加敏感的耳垂遭到了刺激,容有鹤察觉自己的喉咙略有些干,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两轮,声音也跟着龙婴低下来。
“什么不怀好心?”
“就是这个什么城主啊,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就是个坏心肝吗?
明明这个城中人人自危,而和他有关
的亲人又仗着自己的身份乘火打劫,居然还在我们两个的面前装作自己很有素质的样子。
现在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说不定会记恨我们欺负了那个庸医,下药给我们毒倒呢!”
自从在破庙里被那女子摆了一道,龙婴就对外面这些人提心吊胆。
要是她发现,容有鹤可不就是要被他们捉过去当“小倌”了吗?
容有鹤用余光可以看见龙婴的眉眼眯起,浅色的唇里,犬齿来回摩擦。
龙婴对这个表里不一的人厌恶得牙痒痒。
看得他的心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也痒痒的。
“那我不吃他们家的饭菜?”容有鹤试探地发问。
龙婴一挥手:“不是啦!那哪知道要吃多久,饿着你怎么办?
而且他们这么有钱,家里做的饭菜应该挺好吃的吧?
我想说的是,你先不要吃,等我试完菜,对你比过手势后,你再吃!”
容有鹤明知故问:“那毒着你也不行。”
龙婴又将自己从小试药那件事,如同叶村长一样告诉给了容有鹤。
她一只手比出了“OK”的手势,放到亮堂点的车窗帘旁边,指给容有鹤看。
“哝,你要记得啊,我做出这个手势的菜,你才能吃。”
即使龙婴不怕毒,但是这种愿意为自己试毒的姿态,也让容有鹤又爱又惜。
他含笑点点头,伸出手臂从
龙婴的腰边穿过,捉回了龙婴伸到车窗帘旁边那只手,将自己的手交叠在上,曼声询问:“是这样的手势?”
......
利路城很大,可是仁慈馆就在县令府附近,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
龙婴正要自己跳下去,谁知县令府门口的人格外殷勤,早就在车门摆好了踏板,连车帘都被悉心地撩了起来。
“请二位贵客下车。”
龙婴撇撇嘴,根本没踩这踏板,从马车里一跃而下,一如上车时轻盈。
这破车,人坐在里面憋屈又压抑,还不如自己小骡拉的板车来得舒服呢!
不知为何,龙婴一看到这县令府就一心窝子烦闷,只想快步走开。
摇了摇头,龙婴静静打量这个府邸的外观。
整个县令府上都有被好好用红漆涂过一遍,门口大.大敞开,周围散发着没有散去的漆油味。
从门口往里望去,府里隐约还呢看到不少青绿色的植物,能在漠南之地的冬日里维持绿色,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想起整个利路城外破败的城墙,龙婴又是冷哼一声。
只怕整个城的民膏民脂都聚集在这县令府上!
前头城主那辆车已经不见,显然早已到达了府上,进府中准备去了。
后头容有鹤的也慢慢下了车,两人被门口的小厮引了路,往府里走去。
两人正要进门,突然
与门后窜出来一人撞个正着。
那人手里还那些一桶子白白的东西,全都洒在了龙婴与容有鹤身上。
龙婴本就对这县令府百般不满意,现在平白无故被人撞了一身,骤然发作。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还没进来呢,就赶着将脏东西泼到我们身上?
这就是你们对‘贵客’的态度?你们城主是不是刚入府就给我们两一个下马威啊?
既然如此,那什么赔礼道歉,我们也不需要了!
你们告诉我今日招募的人在何处,我们找了人就离开!”
那人也是一副小厮的打扮,见手里的东西撒了,已经是一脸的惊慌。
听到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县令今日邀请的的贵客要离去,更是吓得跪倒在地。
“贵客!贵客息怒啊!这些东西不是什么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