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向恒的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只需要这一眼,向家人便明白,他们的公子回来了。
“爹,娘?”
向恒大抵是刚清醒过来,眼神有些迷茫,随即发觉自己正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赶紧慌忙起身,局促地整了整衣袖。
向夫人看着端端正正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这才终于意识到,她的儿子恢复了。
“总算是好了,我的儿啊。”
她上前抱住向恒,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看着母子相拥的这一幕,向大人也不禁老泪纵横。
“对了,这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是她解了你体内的巫蛊之术。”
向大人激动过后,连忙带着向恒来向叶知鱼道谢。
“多谢王大师,您对在下之恩,犹如再造,若今后有什么需要向恒帮忙的地方,在下在所不辞。”
向恒也已经明白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他来到叶知鱼身前郑重一拜,目光坚定而虔诚。
“向公子言重了,我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倒是有一事,恐怕我还要多嘴一问。”
“请问向大人身边是否有仇家,或是政敌?”
叶知鱼蹙眉问道。
“向家来京城也就这四五年的时间,我与相公的性子又都不爱交际,到现在京城的世家都还没有认全,怎么可能会与人结了这种仇?”
向夫人想了想,连忙摇头否定。
“我的职位不过是个闲官,鲜少与人有利益冲突,这些年也一直本本分分、小心翼翼,从不敢在朝中树敌,我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能这么害我向家。”
向大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因此越想越害怕。
这藏在暗中的小人,可比明面上的敌人还要可怕,因为根本防不胜防。
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害向家一次,焉知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呢?
向夫人想起这件事情便心有余悸,担忧地向叶知鱼请求:“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大师可有防范之法?”
“我正要说这个呢。”
言毕,叶知鱼从袖中又取出几张折叠好的符纸,分给三人。
“这是我自己开光的护身符,从施术之人的水平来看,用这个就足够应对了。只要每日都把护身符带在身上,寻常邪术都是伤不了各位的。”
向大人连连道谢,感恩戴德的把护身符当作宝贝一样装起来收好。
叶知鱼同时也在思考,在背后暗施巫蛊之术的人,如果真的不是冲着向大人这个大理寺少卿来的。
那就只能是冲着向恒本人了。
果然,向恒蹙眉回忆着什么,神情越来越凝重。
“怎么?看来向公子心中已经有了线索?”叶知鱼轻轻挑了挑眉。
向恒连忙回神,抱歉地一揖,随即解释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同窗几年,我知道他对我生了嫉妒之心,多有怨恨,但过去也都是小打小闹,我只当他是玩笑,不想计较,没成想这次竟对我做出这样的事……”
原来是一起读书的同窗,次次都比不过向恒,心有不甘,在妒火作祟下,学了点歪门邪道,诅咒在了向恒身上。
“谦逊隐忍乃是君子之风,本没有什么不好,可对于某些人来说,一味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地作恶,向公子回去还是好好算算这笔账吧。”
叶知鱼一边收拾符纸,一边说道。
用如此淡然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能像刀笔一样刻进人的心里。
她眉眼明朗而沉静,似乎目空一切,又似乎什么都能看透。
这样一双眸子,长在这样普通平凡的脸上,实在是说不出的违和,但也独特到令人印象深刻。
向恒深吸一口气,恭敬而认真地拱手,郑重道:“在下受教了。”
“既然如此,今日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告辞,有缘再会。”
……
处理完向府的事情后,叶知鱼便带着小凤团和小九返回了王府。
没想到这次又在门口被他们家的管家拦了下来。
叶知鱼黑着脸好脾气道:“按照我之前定的疗程,三日清一次毒就够了,敢问你们家摄政王又有什么事?”
如果是上次她对他动手动脚薅灵力的事情,昨天不是已经兴师问罪过了吗?
堂堂摄政王总不至于小心眼到这种程度吧?
老管家不愧是在摄政王府混了这么多年的,面对不悦的叶知鱼,他依然四平八稳不紧不慢,绝不透露任何一点信息。
“王爷并未直言是何事,但请王姑娘务必随老奴走一趟,王爷有要事相商。”
眼看从管家嘴里什么话也套不出来,叶知鱼只好认命,跟上他走进了凤无鸣的寝殿。
凤无鸣看起来最近很闲,他慵懒地靠在横塌上,慢吞吞地品着茶。
居然还真的是一副在等叶知鱼的样子。
凤无鸣今天穿了一件随意的大氅,只是松松地披在身上,没有系紧,里面是一件微敞着领子的黑色中衣。
他眉骨高挺,一双浓眉,眼瞳格外漆黑,不怒自威,有时候甚至有些瘆人,沉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