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争鸣感觉到了她的尴尬,忙改口问:“你婆家……没欺负你吧?”
周福兰听了狡黠又得意地一笑,“没有,他们不敢欺负我。”
何争鸣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那你怎么哭了?”
周福兰心里一动:活了两辈子,头一回有人关心她哭了。
她只好如实说:“我给一位亡人上坟去了。”
何争鸣放心的“哦”了一声,眼光依依不舍地从她脸上移开了。
路上已经有拾粪的老头出现了,陈老头也有拾粪的习惯,周福兰怕惹上口舌,就跟何争鸣说:“你跑步吧,我回家了。”
“等等!”何争鸣低声喊住她。
周福兰看向他,他低声说:“如果你丈夫对你不好,你可以求助公安局,家暴是犯法的。”
上次她往水里扔婆家人的衣服,他认定她婆家人对她不好。
周福兰看着他俨嫣然一笑,“谢谢,不过需要求助的是他们。”
说罢脚步轻松地朝村子里走去。
活了两辈子的周福兰很清醒,这人再好,与她也是海市蜃楼。
她此生的目的是报复渣男一家,别无他求。
何争鸣目送着她拐进村里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返回镇上。
但是,他心里脑子里全是她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
虽然他心里一次次和自己说:人家是一个结了婚的小媳妇,我干嘛老惦记人家呀。
可是,她就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何争鸣到学校跑了一身汗,要先回宿舍换衣服再来打早饭。
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他宿舍门口的女老师。
她身着一件大红的呢子大衣,长发披到腰际,明显是精心打扮。
看见他回来羞涩地说:“何老师,你又跑步去了?我、等你一会了。”
何争鸣礼貌但疏离地朝她点点头,问:“你有事吗王老师?”
那王老师甜甜地说:“没事,我妈妈煎了鱼,我给你送过来尝尝。”
何争鸣忙拒绝:“谢谢了王老师,我不吃鱼,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王老师有些窘,“何老师,我都拿来了,你就尝尝吧。”
何争鸣依然拒绝:“令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真不吃煎鱼,我在食堂吃得习惯。”
王老师说:“何老师,真是太委屈你了,一个京城高干子弟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跟着我们农民吃糠咽菜……”
“王老师,别这么说,是我自己的选择。”何争鸣脸色更冷了。
王老师慌了一下,低头说:“好我不说了。”
何争鸣从裤兜里掏钥匙开门进去。
王老师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进屋了。
这个宿舍还是照顾京城来的支教老师,宿舍用碳烧着暖气,冬天也不冷。
宿舍很小,就放一张床,一个书架,一张椅子就满了。但被他打扫得一尘不染,又收拾得整整齐齐。
何争鸣显然很不欢迎跟进来的王老师,他不喜欢谁进自己的私人空间。
于是他下逐客令,“早饭时间到了,我收拾一下去打饭,不留你坐了。”
王老师却不走,她脉脉含情又幽怨地看他一眼,低头晃着身子娇滴滴地说:“何老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何争鸣眉头微微一皱,还是冷静地拒绝:“王老师,工作上的事到了办公室再说吧。”
王老师脸红红的,还不肯就此败走。她腻腻地说:“何老师,我跟你说的是私事……”
何争鸣毫不留情地说:“私事就没必要和我说了。”
她急切地说:“何老师,又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了!”
何争鸣冷冷地说出两个字:“恭喜。”
王老师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她只得厚着脸皮说:“何老师,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我喜欢你……”
何争鸣淡淡地说:“王老师,谢谢你的错爱,我们不合适。”
王老师撅着小嘴问:“你是不是嫌我太丑了,配不上你呀?”
何争鸣说:“我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
王老师听了眼角又露出喜色,娇滴滴地说:“那我可以等你。”
何争鸣露出厌烦的表情,“我已经心有所属。”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周福兰。
“是那个经常给你写信的人吗?”王老师痛苦地问。
何争鸣眸色一沉,顺口说:“是。”
王老师含着眼泪跑了出去。
何争鸣转头看向刚收到还没拆封的信,轻轻叹息一声。
周福兰想趁着陈家人还未起床返回了家中。
早上吃饭时,陈胜红明显一夜没睡好,肿着眼泡,精神萎靡。
周福兰“愧疚”地道歉:“大哥,其实昨天都怪我,我不该将小宝拿我钱的事说出来,小孩子懂啥呀,看见钱就拿着玩儿呗。”
陈老头板着脸说:“老二媳妇,你这话可不对,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从小就得教育。这事不怪你,你别自责。”
大伙都附和说是。
陈胜红只好说:“爹说得对,没弟妹的事,孩子犯错误就该打,怪你嫂子护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