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挑衅地看一眼周福兰,意思是你还有选择。
哪知周福兰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哥,可以说。”
周海洋怔了一下,然后牙一咬,“大伙都听听,我叫周海洋,是你们厂长周福兰的亲哥,我盖房子钱不凑手,想先赊她的砖,等秋收了再把钱给她,她竟然一口回绝不赊给我砖。
你们都见过这么绝情的妹妹吗?你们都觉着新鲜吧!可这就是我的亲妹妹,一奶同胞的亲妹妹呀!”
窑厂二十多个工人都看向周福兰。
周方舟推了周海洋一把,闷声呵斥他:“有话进屋好好说,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啥样子啊!”
周海洋撒起泼来,“我跟这种亲爹亲娘都不认的冷血动物没啥好说的,我赊别人家的砖还赊给我呢,我赊我亲妹妹的就不赊给我,大伙说说见过这种人吗……”
周方舟看向周福兰,小声问:“是有这回事吗?”
周福兰看着周方舟问:“方舟哥,你觉得他真是赊我的砖吗?我能要回来一分钱不?”
周方舟不说话了。
他哪能不了解周海洋,他跟他爹一样不把两个妹妹当人,当摇钱树。
但这是他们亲兄妹的事,他一个堂兄弟不好插手。
周海洋扯着嗓子叫:“我就是让大伙都知道她是啥样的人,一个人,对自己亲哥都一毛不拔,一点情分都不给,你们还给她干活,小心她扣你们的工钱把你们坑死……”
周方舟脸一拉,“海洋哥,你过分了哈!”
周海洋蹦着脚叫:“我过分吗?她都六亲不认了我还不能说说了,方舟,你别给她干活就站在她那边,你弄不好给她白干呐!”
周福兰知道,他这时候是越哄越醉,不理正好。
她挥挥手,让工人都各自干活去,自己走回办公室把门从里面插住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大小便。
众人们纷纷回自己岗位干活去了,周方舟也不理他了,剩下周海洋自己叫骂嘶吼。
没有了观众,他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最后无趣地蹲到地上,呼呼喘气。
也真够不要脸的,看看没人了,跳上车辕,赶上骡车拉着那一车砖跑了。
周福兰笑笑,无所谓,不就是一车砖吗,送给你了。
这是你拉走的第一车砖,也是最后一车砖。
她平复一下心情回到窑口处,招呼大家都暂停一下,跟他们说:“刚才那个人你们都看到了,以后他来了不准他拉砖,他要是拉走一块砖,钱从你们工资里扣。”
众人都面面相觑。
一位中年男人说:“福兰妹妹,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他是你娘家哥,盖房子赊你的几车砖你不该这样,不然以后咋走娘家呀?”
周福兰淡定地说:“大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如果大哥觉得我不近人情的话,你可以借给他钱让他买砖。”
那个人哑口无言。
下班了,周福兰还坐在办公室没动。
周方舟过来了,他默默坐到她对面,温声说:“福兰,哥理解你,你做得很对。”
周福兰吃惊地看向他,问:“方舟哥,你觉得我对?”
周方舟点头:“大爷他们就是个无底洞,他们就没把闺女当人。福兰,你终于觉醒了。”
周福兰哑然失笑,“方舟哥,谢谢你。”
周方舟拍拍她的肩膀,“从今以后好好顾自己。”
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晚上回到家,周福兰听到白氏屋里有哭声,白氏的侄女白静站在门外。
周福兰转转眼珠子过来了,问白静:“小静,屋里咋回事?”
白静说:“萍萍姐在跟我姑赔礼道歉。”
周福兰“哦”了一声,过来看到陈萍萍哭着跪在白氏脚下,边哭边说:“娘,我是小孩子,狗屁不通,娘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我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娘还能记恨我吗……娘,我知道错了,我改,我改呀!娘就我一个闺女,从小最疼我,我却伤了娘的心,娘你打我吧,打死我我都不恨您……”
白氏的心理防线彻底不崩瓦解了,“哇”一声嚎啕大哭,抱住陈萍萍呜咽:“我的孩儿啊,你可懂娘的心了,娘可等来你悔悟的这一刻了……”
周福兰一脸懵逼,摊摊手朝白静说:“小静,咱们去厨房做饭。”
接下来,娘俩那叫一个亲呀,吃饭时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白氏一口一个“妮儿”,陈萍萍一口一个“娘”,跟分了八百年又见面似的。
果然,白氏对白静下逐客令了:“静呀,你看你来姑家也好几天了,天天做饭洗衣伺候姑姑,可累着了。现在你萍萍姐也不跟我置气了,姑也不用你伺候了,你家里也离不了你,你明个就回去吧。”
陈胜利觉得面子上有些不好看,就说:“不急,小静在这玩两天再走,明天马头集,跟你嫂子和萍萍姐赶个集。”
白氏听了就附和:“哦哇,你胜利哥不说我都忘了,明个马头集了,那就赶个集再回去。萍萍,明个娘给你钱,你给小静妹妹扯块布做件褂子。”
白静摇头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