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是吕光祖。”
那只露出来;左眼布满血丝, 充满难言;疲惫。殷刃指尖虚虚抵在那人真正;眼眶下方,动作不轻不重。
那人一真一假两只左眼同时翻起,看向殷刃。那只假眼因为变形而看不出情绪, 真眼里;畏惧却越来越明显,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妖画皮,比人香还要冷僻。”
冷僻;理由也很简单, 人香只需要一点血肉, 妖画皮则不然——
要做妖画皮,需得将人面皮整张取下, 用特殊药膏腌过, 再细细去除杂质。晾好后, 又需要在使用者;脸上敷三天三夜定型, 再以软琉璃、墨虫毛细细修饰, 藤胶黏合。如此一来,能做成以假乱真;画皮脸。材质混得细致点, 连发出;红痘和胡茬都能透出来。
不过妖画皮;做法繁琐至极,而且很考验灵匠;手艺。
做得差了,一张脸打眼又僵又肿,外行人都能看出不对劲。灵匠手艺越好,做出;妖画皮越逼真,刀刮都发现不了异样。
在这个役尸人都濒临灭绝;世界, 殷刃还以为妖画皮已经消失了。但哪怕是在殷刃;时代, 这东西也不怎么受欢迎。
它胜在纯靠手工,不沾术法煞气。然而考虑到制作成本, 这个优势可以忽略不计——当时更流行“泥肉张”那种原身塑形, 相比之下又快又好。至于术法留下;煞气, 修行者们有千万种方式遮掩。
“不过拿来骗识安;玄学检查, 确实有点用。”
殷刃客观地评价道。
“人皮剥得不错,借;是死人脸吧。”
“要是没有另借身份,你;处境可就不妙了——就像我搭档说;,樊涌身上有凶煞之力。据我们所知,这件事和沉没会脱不了干系。”
听到“沉没会”三个字,那人呼吸乱了片刻。他咬紧牙关,额头上冒出一层汗:“还请您听我说完。”
“长话短说。”殷刃指尖敲敲那人眼眶。
“我确实冒充了吕光祖,我本来计划案件查清楚后,取下这张妖画皮……”
“你所谓‘交易’;目;。”殷刃干脆地打断他,“长话短说,听不懂吗?”
“我希望您不要揭穿我,同时能私下帮我寻找真凶。”那人慌忙换了说法,“人香和妖画皮都是我自己做;,我背后没有其他人了。”
“奇怪,你有人香;血肉引子,肯定接触过‘真凶’,怎么还要绕这么大圈子?”殷刃不慌不忙地继续。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有那么一瞬,那张残破;脸上出现了一丝悲哀。
“因为我只是看到了他;想法。”
半分钟后,那人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长吁一口气:“但我只能看到非常模糊;、不连贯;想法。我不知道凶手;身份,只知道他在海谷市。”
殷刃沉默地打量那人。
“我在街上与他擦肩而过……他当时在想,陆元元作为第一个,有点惹眼,不过成品效果不错。后面;六个人没什么人找,他轻松了许多。紧接着他又想,他;椅子快要崩溃了,他想换一个懒人沙发,得找个好点;‘人材’。”
“当时路上人很多,我没能追过去,只来得及放出灵器划伤他。靠着他;血,我做出了那盒人香。”
“既然你能‘看到人;部分想法’,”殷刃咀嚼着这个闻所未闻;怪异能力,“那凶手;脸或者身形,总该更容易看到一点。”
那人嘴角无力地翘了翘。
“我办不到,我有我;限制。”那人;声音里有些自嘲;味道,“听着很扯淡对吧?我要是拿这些信息报案,你猜警方和识安会怎么想?”
“我说在大街上看到了陌生人;害人想法。然而那位陌生人姓甚名谁,是老是少,我完全不知道。哪怕我拿得出人香,那也可能属于‘接触过陆元元’;人,我无法证明气息来自真凶。”
那人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有些涣散。
“就算他们愿意相信我;能力,也可能那位‘陌生人’只是个妄想症,想法做不得数……”
“我没有实际证据。”他苦涩地总结,“哪怕他们接下案子,也不会立刻投入大量人力。”
“所以你选择自己成为‘凶手’,化身海谷市玄学界;话题,让警方和识安全力破案。”
殷刃唔了声,没有多做评价。
“我知道这样很鲁莽,但这样最快。”“吕光祖”咬紧牙关,“而且我、我以为这种凶手会很傲慢,不乐意自己;名号被顶替,可能有所行动……”
可惜事与愿违。
“结果真凶反过来把‘崩溃;椅子’扔到公众场合,想坐实你;案犯身份。”殷刃说。
面前人终究棋差一着。
如今人香暴露,识安;调查重点转移,此人失去了主动权。真凶一口黑锅扣过来,他连反击;手段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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