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还活着, 你很开心对吧?”一个女声笑嘻嘻地说道。
李念睁大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天花板。不知何时,他睡在了办公椅上。一朝醒来, 他的脖子痛到断了一般。
李念伸手去扶桌边,僵硬的胳膊不听使唤, 猛然打翻了高高的文件堆。
乒里乓啷一阵乱响。
符行川骨碌碌从沙发上滚下来, 他嘴角还留着口水印,手里的符咒却捏了个差不离:“谁?!”
“你一直说自己讨厌闹腾的人, 小符可比我还闹腾。”臂膀缠上李念的肩膀, “孟怀”哈了两声。
体温那般真实。
发现李念身体紧紧绷着, 符行川顷刻明白了缘由:“老李,你……”
“我没事。”李念生硬地说道,给自己灌了口浓茶。
天使臂膀, 对于绝大部分依附者来说都是“好东西”。亡故的亲友,不在的爱人, 无法触及的迷恋对象……它会化作他们的模样,以最真实的姿态陪伴左右。
就目前看来,它从未做过有损人类的事情。在不少报道中, 它反而凭借心爱之人的劝慰,让许多身处低谷的人振作起来。
放在平时,这种新闻可能没多大影响力。最近异象频起, 人人过得提心吊胆。珊瑚礁公司大力宣传下,这玩意儿都快变成海谷吉祥物了。
想到这事, 李念又一阵头痛如针扎。
“你生气了?”“孟怀”大大咧咧地凑近, “你自己想在这个时间醒的啊, 我只是帮你早醒点, 你的手机震了好久。”
李念无视了身后的人, 他整理好桌上的资料。窗外天空微明,星子稀稀拉拉嵌在云间。凌晨的街道格外安静,整个海谷市灯光寥寥。
“你继续睡,我整理资料。”李念把台灯又调亮了几分。
符行川一屁股坐回沙发,唉声叹气:“小心咱俩一起猝死在这。”
“煤球给了天使臂膀的最新调查数据,我必须尽快分类处理,给各个实验室分析。”李念面色和死人没有区别,“早一分钟是一分钟。”
符行川担忧地看了会儿李念,半晌,他烦躁地挠挠头:“算了,我出门买点早餐,你待会下楼吃。”
“天还没亮,门口还没有早餐摊子。”李念语气平淡。
“谁说没……”符行川说到一半,他按了按太阳穴,露出个苦笑。
“是啊,我忘了。”他喃喃说道,“没了没了,最近没有了。”
“所以我说,早一分钟是一分钟。”李念将一份文件摊在身前,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
他的肩膀上,始终扶着那双手。
可恨又可亲。
他厌恶这个该死的幻象,更厌恶抵御不了它的自己。无论他如何在心中重复这东西来得邪性,居心不良。而在最为疲惫,最为恍惚的时候,肩膀上熟悉的温度和重量总会让他心安。
而在那个时候,李念总会情不自禁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它让他得到了解脱。
人可以欺骗别人,却很难欺骗自己的大脑。
不幸中的万幸,这东西入侵不深。它只能针对大脑产生意识干扰,做不到通风报信。李念又灌了几口茶,他打开窗户,企图让冷风把自己吹得清醒点。
识安大厦极高,空气凛冽清新。李念做了个深呼吸,口鼻附近腾出一团团白汽。
“冬天早就到了。”“孟怀”站在他的身边,如同她从没离开过,“你没发现么?”
大厦楼下。
葛听听愣在原地,低温使得她鼻尖发红。
回到识安后,她迅速回归了每天早起学习的节奏。先前她最喜欢买个热乎乎的肉夹馍,以此开启新的一天。识安附近总会有个老伯推着车子卖肉夹馍,味道极好。
热乎乎的白吉馍表面酥脆,内里配上肥瘦刚好的卤肉和剁碎的卤蛋,最后用肉汁一浇。一口下去,鲜美的肉蛋与外酥里嫩的肉饼混在一处,略微有点烫人。秋冬时节,再配上一杯热豆浆,她能一直精神到中午。
可今天,卖肉夹馍的老伯一直都没现身,只有几个流里流气的流氓打着酒嗝,往这边投来不怀好意的视线。
葛听听面色不变,手上已经捏好了诀。
领头的男人刚要靠近,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从葛听听背后炸响。
“妹儿,卖肉夹馍的爷爷不来了。”覃乐乐穿着一身跑步衣服,停在葛听听身边,“要不吃煎饼?路口的煎饼店才开。”
“覃哥。”葛听听露出笑容。
覃乐乐剃了寸头,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流氓们只瞧了几眼,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妹儿啊,你刚才那手太厉害了,搞不好要被罚。”覃乐乐松了口气,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他跑得全身冒热气,活像刚捞起来的饺子。“俺叔说要变厉害,童子功不能扔。现在俺觉得,可能头脑也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