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烟被送走后,她的丫鬟红叶在当天夜里就跳湖自尽了,说是没能护住主子,要以死谢罪。
许氏也病了。
而且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汤水也不进了。
沈姨娘想趁着这个时候带女儿在许氏面前卖卖乖,可主院已经闭了门,谁也不见。
当家主母这一病,三奶奶柳氏只好再次执掌中馈,并且严禁府里议论林芷烟的事。
柳氏并非在意林芷烟的名声,只是担心损了林家门风。
会影响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况儿子林从淮再过几个月就要进京赶考了,若家里的丑事扬出去,只怕到时候没有哪位师座愿意收他做门生。
所以断不能因为林芷烟,毁了自己儿女的前程。
可大家明面上虽然不说,私下里却议论得火热。
“听说大爷把大小姐送到京城去了。”
“出了这档子事,还不得送得远远的……京城离咱们朗州十万八千里,大小姐的事,怎么也传不到京城,而且大少爷和三少爷都在京城,还能有个照应。”
“不过大小姐也可怜,那帮杀千刀的绑匪!”
“还好大小姐拼死护住了清白。”
“清不清白,谁又说得准?”
“你是说
……”
“我可什么也没说啊,我又没亲眼看见。”
“嘘!别说了。”
几个丫鬟交头接耳的走在回廊上,迎面撞上玉君,赶紧行礼道:“玉君姑娘。”
玉君同她们温柔的笑了笑。
丫鬟们退到两边让出道。
等玉君走远,一丫鬟担心道:“咱们刚刚的话,玉君姑娘没听见吧?”
“听到又怎么样?玉君姑娘又不是嚼舌根的人。”
“也是,姑娘人好,每次见着咱们都笑。”
“可惜明明是府里辈分最高的,却一点地位也没有。”
“那有什么办法,连三位爷主子都不认她是老夫人,谁又敢认。”
“哎,只怪玉君姑娘太年轻了。”
“但凡姑娘有个倚仗,或者老太爷还在世,今天掌家的便是姑娘了,哪里还轮得到大奶奶和三奶奶。”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这话都敢说。”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
云柳回头看了那几个丫鬟一眼,和玉君说:“姑娘,大小姐的事,怕是要在府里热闹好一阵子了。”
玉君勾唇冷笑,没说话。
她没想到林文远还挺聪明的,竟然能想到把人往京城里送。
等日后她进了京,怕是又要
热闹一番了。
主仆二人一路到了东院,玉君过来看林书瑶。
自上次病了以后,林书瑶就一直卧床不起,每天梦魇不断,吃了药也不见什么效果。
这些天下来,人清瘦了一大圈。
玉君过来看她时,她正在喝药,屋里窗子关得死死的,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闻起来苦苦的。
“玉君。”
林书瑶气息虚弱,唇上见白,靠在床上整个人都蔫蔫的。
没有任何精神气。
玉君走到床边的矮凳上坐下,看了眼嬷嬷端在手里的那碗汤药,蹙了蹙眉问道:“这是大夫开的安神药?”
嬷嬷说:“是,小姐已经喝了几日了。”
“停了吧。”
“啊……”
玉君转头和林书瑶说:“你本就有虚弱之症,安神醒目的汤药喝多了反倒不好,就好比你的身体只能承受一碗水,却非要它装下两碗水的量,水满则溢,是大亏,长久下去,怕是要卧一辈子的床了。”
嬷嬷听得严重,吓得手里剩下的半碗汤药都差点洒了,担心道:“可小姐日日梦魇,若不喝药,怕是会更严重。”
“药当然要喝,但得换一副药,麻烦嬷嬷去取纸笔来,我写一贴方子。”
嬷嬷拿不定主意,请示林书瑶。
林书瑶点头:“去吧,我信得过玉君。”
嬷嬷取了纸笔过来,玉君先给林书瑶把了下脉,随后写了一贴方子,让嬷嬷照着去药房抓药,煎好了端过来。
“我就说怎么越喝越没精神,原来是喝错了药。”
“无妨,换着我开的药喝几天试试。”
“玉君,多谢了。”
“你怎么会天天梦魇?”玉君问她。
林书瑶神色黯然,那张脸雪白如纸,摇摇头苦笑道:“大概是我身体太弱了,以前就经常听长辈们说,身子虚的人,就容易梦魇,看来是真的。”
“都梦了些什么?”
“一睁眼,就不记得了。”林书瑶眼神恍了恍,手心不由地绞紧了被子。
她怎么会不记得!
她每天都能梦到别枝站在她的床头,朝她哭。
玉君将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收进眼底,握住她的手道:“有些事情,只要把心放宽,自然就好了。”
这番话,让林书瑶心口一颤。
她抬头便对视上玉君那双温柔的目光。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目光,竟让她有些心虚。
总觉得……玉君好像知道些什么?
又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