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序睡得正香,被她吵醒了,一扭头,就看到她躲在角落里。
再一看,原来是赵小姐睡觉的位置漏雨了。
不过雨不大,几滴几滴的落。
他坐起身道:“小孩子冷了都知道找衣服穿,那边有雨,你就不会挪个位置到这边来吗?”
赵小姐指着那根横在两人之间的柴,道:“说好了以柴为界的。”
“行,那你就站一晚上吧。”
“……”
方景序不管她了,倒头继续睡。
赵小姐不知怎么办是好,偏又是个犟性子,不肯低头服软,只能躲在角落干着急。
然而过了一会,方景序突然坐起来,拿上自己那件破衣服,跨过那根“三八线”,朝赵小姐走了过来。
赵小姐本能的往后退,声音惊颤道:“你……你要干什么?”
方景序懒得跟她废话,一把将她扯过来,推到自己睡觉的位置,然后在她刚才站着的那个角落坐了下去,靠着身后那堆柴火,盖上自己的破衣服,眼睛一闭道:“赶紧睡,别吵我。”
那一刻,赵小姐的内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拨了一下。
这样的方景序,很霸气。
她心跳加快,浑身热了一趟又一趟……幸好方景序闭眼睡了
,不然一定会看到自己此时泛红的脸颊。
她赶紧整理好心思,在方景序睡过的地方坐下来。
稻草上还有余温……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方景序那张英气十足的脸。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回想半年前。
那天她出门去赴京城一年一度的梅花宴,路过胭脂铺,打算去挑一盒胭脂,不成想从马车里下来,人还没走到胭脂铺门口,就被一道身影拦住。
伴随而来的,是浓烈的酒气味。
她吓了一跳。
那时的方景序,因喝了酒满面透红,但那双眼睛看起来却是清醒的。
他像是有目的性的,当着大街上的人,一把抓住她的手。
将她带到怀里。
她吓得失声尖叫,上手便给了方景序一巴掌。
因为留着指甲。
一巴掌打过去的时候,正好划破了方景序的脸,一道血痕赫然印在他脸上。
他也不觉得疼,说了几句醉话。
然后又要去拉她。
还好海棠挡住了,赵家的马夫也冲了过来,几拳抡在方景序的身上。
他不躲,也不还手。
之后,她脑子一片空白。
长这么大,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海棠扶她上了马车,她只记得那天梅花宴没有去成
,回到家哭了好几天,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再过了几天,就听说大理寺那位年轻有为的少卿被贬去朗州了。
从此,她天天磨刀。
盼着方景序回来!
要亲手宰了她。
现在,方景序就在自己面前,她要想杀他,抄起那堆柴火扔过去,就能烧死他。
可是……
她犹豫了。
翌日,雨停了。
太阳出来了。
赵小姐自小睡惯了金丝楠木的大床,第一次睡稻草堆,虽然不适应,但睡得很好。
她起来的时候,方景序不在。
这厮不会扔下自己跑了吧?
她赶紧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茅草屋。
门一开,正好撞上方景序回来。
他那件破衣服被他打了个好几个结头,乱七八糟的穿在身上。
看起来十分滑稽。
和他的气场毫不吻合。
赵小姐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生气道:“你去哪了?”
方景序见她一早就这么大火气,无奈道:“我去探路啊大小姐!”
知道自己误会他了,赵小姐的声音弱了下去:“……哦。”
哦?
方景序愣了一下。
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他说:“我看面前有路,沿着那条路走,应该能出林
子,到了官道上,就能找到你们赵家的人了……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越过赵小姐走进茅草屋,将那堆还燃着的火给灭了,再从自己的鞋子里掏出一把银子,放在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
赵小姐问他:“你这是?”
方景序解释道:“用了人家老乡的地方睡觉,还烧了人家的柴火,不能就这样走了,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银子不多,却也是他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赵小姐盯着他的鞋子说:“我是问你,你平日里……都是把银子藏在鞋底吗?”
方景序嘿嘿一笑:“没办法,俸禄微薄,得把银子藏好。”
“堂堂的大理寺少卿,还会缺银子?”
“赵大小姐,你爹是尚书令,家中田宅数不胜数,你自小锦衣玉食,哪里会懂我的苦,我在京城,连一座落脚的宅子都没有。”方景序故作可怜。
“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成天沾花惹草。”
“谁说的?”
“京里的人都这么说。”
“本大人行得正坐得端,清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