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华庭紧张父亲是真。
更害怕的,是父亲一旦出事,他就没了靠山。
往后还如何在京城耀武扬威?
恐怕今天这大理寺监牢他都不出去。
被孙华庭称之为“凌叔”的男人叫凌鹤,是跟了他父亲几十年的亲信,为人忠诚,但心狠手辣,几十年来为他父亲出生入死,解决了不少朝廷和江湖上的麻烦。
就连很多时候孙华庭在京里犯了事,也都是由凌鹤代他父亲出面,为他善后。
所以孙华庭同父亲一样,十分信任他。
凌鹤警惕的往牢房外看了眼,确定方才带他进来的那名狱卒已经出去了,他才和孙华庭说:“事情你应该知道,昨天夏日宴上,一名妇人当众向宁王请命告状,她所告之人,就是你二叔。”
孙华庭在现场,当然知道。
他松了口气,还以为是父亲出了什么大事:“我当是什么大事?!我二叔是青州商会会长,区区妇人的几句话,也想告我二叔?呵……不自量力!再说了,这是我二叔的事,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用他的话来说,他二叔这件事,不过是风一吹,打落几片树叶罢了,掀不起什么大浪。
只要有父亲
在,任何事情都能轻轻松松摆平。
凌鹤看着无知的孙华庭,意味深长的说:“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孙华庭急了:“我管它简单不简单,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我从这鬼地方弄出去!我都快饿死了!”
凌鹤稳住他:“现在还不能带你出去。”
“凭什么?难道我爹不是让你来接我的?”
“华庭……你牵扯的这件案子事关今年的科举,就是你爹来了,他也带不走你。”
“去他娘的狗屁科举!我都不参加科考,礼部泄题关我屁事?凌叔,我是被人陷害的!”
“我知道!”凌鹤相信他,“你先冷静冷静……吃点东西,我再一边跟你说。”
说着,凌鹤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四方食盒。
孙华庭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一把接过食盒打开,里面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他也顾不上形象不形象,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
那模样,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凌鹤这才仔细打量起孙华庭,见他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还没干透,再一闻,除了牢房里散发出来的一股血腥和霉臭味,竟还有一股尿骚味……像是从华庭身
上散发出来的。
看样子,被关在牢房的这一晚上,华庭受罪了!
孙华庭狼吞虎咽的埋头干饭,用袖子随意往嘴上一抹,抬头问凌鹤:“凌叔,有没有带酒?”
凌鹤皱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酒!”
“你反正也不是来带我出去的,难道连口酒也不让我喝?”
“……”凌鹤叹了声气,“说正事,大理寺的人应该还没有审问你吧?”
“没有。”孙华庭说,“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礼部泄题一事怎么就跟我扯上关系了?”
“我问你,你认不认识周良和孟国通?”
额!
孙华庭手里的食盒往地上一放:“认识,怎么了?”
他们昨天在未央园,一起打的马球!
那二人,还是他的狗腿子!
“兵部侍郎的儿子杨麒,你也认识吧?”
“认识!他和周良孟国通,都是今年科考的考生,我们经常一起喝酒。”孙华庭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紧了紧道,“对了……杨麒那家伙,喝醉了酒在国香楼说出了今年科考的考题,人不是已经被抓到京兆府大牢去了吗?凌叔,难道因为我和杨麒认识,就把我也扯进来了?”
“不,问题不
在这!”凌鹤说,“昨天晚上,周良和孟国通被五花大绑扔在了礼部衙门门口,两人醒来后,口口声声说……是你为了帮杨麒高中,买通了礼部左侍郎郭政,这才得了考题。”
“什么?那两个畜生是这样说的?”孙华庭差点蹦起来,情绪激动道,“我和杨麒那家伙也就在国香楼喝过几顿酒,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会为了他高中,买通礼部左侍郎?”
“具体情况,我还不大清楚,周良和孟国通也被关押了,暂时见不了他们……你爹让我提醒你,若大理寺的人找你问话,你一定要仔细。”
“他们最好是把周良和孟国通拉到我面前来对峙,我倒要看看,那两个狗东西是怎么诬陷我的!”孙华庭拳头捏紧,恨不得现在就将周良和孟国通拉到面前来,将他们身上的肉,用刀子一片一片剐下来,再将他们的骨头喂给狗吃。
明明昨天在马场上,周良和孟国通对他马首是瞻,言听计从。
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晚上……
那两人就将他送到了大理寺监牢。
真是狼心狗肺!
该千刀万剐了!
凌鹤眯了眯眸,说:“这件事,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了,他们两个人,是被绑到礼部门口的!”
孙华庭皱了皱眉,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被绑到礼部门口的!
这是很关键的点,也是最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