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丫鬟说,“萍姨娘愣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敢说什么?姑娘是老爷的亲妹妹,她要是敢说重话,老爷不得扒了她的皮。”薛姨娘那双妖艳的眼睛挑了挑,说,“不过姑娘也没说错,竹姐儿生得确实黑……萍姨娘成天到晚的给她泡药澡,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哪里禁得住这么重的药水?小心泡出病来。”
“奴婢昨天还听萍姨娘屋里的人说,竹姐儿白了很多,可今日一瞧,哪里白啊?太阳一晒,显得更黑了。”
“她就折腾吧,早晚得出事,等老爷哪天知道了,定会大发雷霆,说她病急乱投医。”
“可老爷自打从朗州回来,就没去过萍姨娘那。”丫鬟眼珠子转了转,说,“干脆您和老爷把这事说了。”
“没脑子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背后胡乱嚼人舌根算什么?竹姐儿是从萍姨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她要捏圆了也好,捏扁了也成,我犯得着去管吗?再说了……这话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你让老爷怎么想我?岂不当我和那些在深宅里,喜欢搬弄是非的长舌妇一样了?!我才不给自己添麻烦。”薛姨娘心思通透的很,“我只要哥儿过得好,我心里痛快就行了。”
“齐妈妈要是听了这话,又该说姨娘你不争不抢了。”
“怎么,我进府这些年,是老爷短了我什么?还是少了迎哥儿什么?夫人那边有的,我这边只会更多……你看夫人,如今怀着身孕还要打理府中事物,多累啊!我若是去争抢,还能把正室的位置给争来?能让迎哥儿变成老爷的嫡子?这可能吗?不可能!”薛姨娘根本不屑于这些,“都说什么嫡庶有别,那是庶子自己没能力,活该被人看扁了……可我哥儿生得好,只要孝顺长进,将来不会差!”
林安珩时常说她懒散,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只愿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是她的性子,她就是这
样人啊!
她不爱争,也不爱抢。
深宅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她懒得应付,也觉得低俗无聊。
还不如自己活得潇洒自在的好!
想做什么做什么,出门打马吊就能打马吊,不用像夫人那样成天管着家里的大大小小事,累都累死了。
不过,她很爱财。
女人只要手里有了银子,凡事就能挺直腰杆子。
所以,她一门心思的攒银子,再把迎哥儿好好拉扯大。
不求迎哥儿以后能娶大户人家的嫡女进门,只求娶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就可。
所以,丫鬟也不好说什么了。
总归姨娘也没亏待过她们这些伺候的人。
薛姨娘吃了整碗冰粉,身子凉快了些,打算去贵妃椅上眯一会,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交代丫鬟:“对了,下次你和齐妈妈带哥儿出去玩,要是碰上萍姨娘,就尽量躲远一点……萍姨娘那双手就跟生了剪刀似的,动不动就要捏哥儿……和夫人一样没轻没重。”
丫鬟说:“是。”
薛姨娘打了个哈欠,往贵妃椅上一躺,便眯睡了。
烈日刺眼,吹的风都是热的。
方景序回家睡了一早上,吃了臭豆腐换了官服就又上衙门了。
结果刚到大理寺门口,就看到宁王黑着脸从里面出来。
避免碰上,他等宁王上了马车离开后才过去。
大理寺录事官袁绍亲自送宁王出来的,他站在门口脸色凝重,望着宁王走远的马车发愁的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声气才转身进去。
方景序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袁绍!”
袁绍闻声顿步,回头就见方景序急步走来:“方少卿,你来得够早啊……再过一会,太阳就该下山了。”
“少废话,说正事!”方景序直奔主题,拉着袁绍问道,“宁王是不是为了孙华庭那事来的?”
“不然还能为什么?此事关系礼部,宁王自然上心。”
“那人呢?审了没有!怎么说?”
“审了,咬死不认……边走边说吧。”两人一边往公房走,袁绍一边和他说具体情况,“这两天你忙着朗州那桩灭门惨案,所以礼部泄题的事,正卿大人就让我们几个先接手审问了……我们先审的周良和孟国通,他二人一口咬定,是孙华庭买通了礼部左侍郎郭政,拿到考题,然后给了杨麒……之后我们审问了郭政,可那老家伙太精了,什么也不肯说。”
听到这,方景序眉头紧皱:“然后呢?”
“然后你猜怎么着!”袁绍表情震惊,“周良和孟国通竟然暗中藏了一份手卷……拿给我们看时,差点没把我们吓死!那手卷上写的,竟然就是今年科考的考题!最关键的是……手卷上的字迹,正是出自郭政之手!”
“这么说,真是郭政泄的题?可他的手卷,又怎么会在周良和孟国通那!”
“所以我才经常说,读书人不仅聪明,而且狡猾。”袁绍自己也算半个读书人,他武官出身,却是文官入的大理寺,现任大理寺录事官,不过性子上,他不同于那些文官,反而喜欢舞刀弄枪,好酒暴躁,是武官的作风。
方景序听他这么形容读书人,忍不住笑了笑,但也十分认同道:“读书人本来就生性狡猾,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