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说罢,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方景序的肩头,语重心长的道:“这人啊,就只有一辈子,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年轻时若顾虑这,顾虑那,等老了是会后悔的……方大人,听我的,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管别人……你要是活在别人的眼光下,多累啊。”
方景序额头冒黑线,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真是个女的!”
“我眼睛没瞎,是男是女我会分不出吗?”
“……”方景序无奈,也懒得解释了,拿出银子搁在桌上,起身道,“得,你忙着,我先撤了。”
“不用给钱,这面当是九叔请你的。”
“这点面钱我还是有的,收着吧。”方景序背身摆手,头也不回。
“这孩子!”老板把银子收了,看着桌上那四碗面,有两碗没动过,“面都没吃完就走了,看来这回是真碰上难题了。”
那面倒了可惜,老板便送去给后面巷子的小乞丐吃了。
赵钰儿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一双眼睛通红,眼泪掉了一趟又一趟。
海棠心疼坏了,递了帕子过去:“小姐?”
赵钰儿没有反应。
海棠安慰道:“小姐,您何必为了方大人伤心难过?小姐您相貌好,家世好,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要你愿意,全京城的男子都会排着队上府来提亲,想要什么的没有?到时候只任小姐您自己挑!”
赵钰儿仍不说话。
海棠叹了声气,继续道:“他方大人有什么好的?要什么没什么,还总喜欢往淮河楼那种地方去,根本不是正经人,小姐若嫁给了他,往后有得是苦吃……倒不如现在断得干干净净,免了以后遭罪……而且,他不喜欢小姐您,那是他没福分,以后他若后悔跪到小姐您面前来,咱们也不要搭理他!”
反正安慰的话说了一大堆,也劝了一大堆,赵钰儿始终没反应。
等到了家,赵钰儿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海棠扶着她。
却不想在门口碰上了正要去衙门办事的赵尚书。
海棠忙捏了捏自家小姐的手腕:“老……老爷。”
赵钰儿抬头,对上父亲看来的目光。
她赶紧故作平常的喊道:“爹。”
赵尚书皱眉,严肃道:“你这是上哪回来的?”
“没去哪,就是去街上随便逛逛,买了点胭脂水粉。”
“嗯……姑娘家的,还是不要到处乱跑。”
“知道。”
“你这眼睛……”赵尚书盯着赵钰儿的眼睛看,还是察觉出了不对劲,一时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红红的?”
他发现女儿今天和平时不大一样。
却又说不上来。
赵钰儿赶紧揉揉眼睛解释道:“都怪那胭脂铺的掌柜,拂粉的时候,把粉溅到我眼里了,我洗了好久才洗干净,所以……所以看起来红红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
“女儿以后会注意的,爹,您赶紧去衙门吧,别耽误了您忙正事。”
“你在家好好待着。”
“嗯。”
“照顾好小姐。”赵尚书交代海棠。
“是。”海棠应道。
去衙门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赵钰儿满面笑容的目送父亲离开,待马车走远,她整个人又泄了下来。
海棠松了口气道:“还好老爷没发现。”
要是让老爷知道,小姐喜欢上了当初那个在街上轻薄她的狂徒,定是要大发雷霆的。
说不定,方大人也得遭殃!
赵钰儿沉了口气,转身进去了。
而此时坐在马车里要去衙门的赵尚书,却越想越不对,知女莫若父,他能感觉女儿的情绪不对劲,那红了的眼眶,也绝非是水粉进了眼睛那么简单。
他想了想,吩咐马夫:“先不去衙门了,回去。”
于是,马车掉头,又回了府。
赵钰儿回到自己屋里,就把方景序给她的那张空白纸张拿了出来,铺在桌上,然后就呆呆的看着。
海棠见她在面摊上没吃几口面,便让院里的小丫头去告诉厨房,做点午饭送过来。
后脚,赵尚书来了。
海棠如临大敌般,吓得身子猛颤,刚要喊……
赵尚书一记眼神,把她的声音压了回去,然后越过她,直接进屋了。
赵钰儿全然不知进来的人是父亲,以为是海棠,便说:“别让厨房忙活了,我现在一点也不饿……我就想一个人待会,你先出去吧。”
那声音听起来就很沮丧难过。
赵尚书确定,女儿是碰上事了!
且……
他注意到桌上那张纸,不就是姓方那小子送的吗?
所以,赵尚书立马知道女儿为何如此了!
他用力咳了两声。
听到声音,赵钰儿猛然抬头,一看,父亲的身影已经落在身边了。
她眼神慌了下,赶紧站起身,一边把桌上的纸收起来。
“爹……你怎么又回来了。”
“别收了,我都看到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赵尚书面色严肃,情绪激动道,“你跟爹说实话,是不是姓方那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