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至于如此吧?”齐妈妈说。
“怎么不至于?别看夫人平日里一副大度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苦大仇深呢!怕是在背地里,早把我咒骂千百回了。”
“那老爷把竹姐儿安排到夫人屋里,岂不受罪?”
“这个倒不会。”薛姨娘心里明白着,道,“夫人可是聪明的很,不仅顾着脸面,又在乎老爷对她的态度,所以……就算夫人心里再有怨恨,也不会表现出来,至少在面上,她一定做得漂漂亮亮,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的。”
齐妈妈点头。
想想也是,王氏那人,最顾及颜面,还有自已身为林家主母的那点体面,所以心里再有怨怼,也绝不会显露于人前。
别看薛姨娘平时不争不抢,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可比起那个只会耍心机和阿谀奉承的萍姨娘,她可清醒多了,看待事情也看得通透多了。
所以,她能轻松拿捏住林安珩的心,一点也不奇怪。
迎哥儿听着母亲和齐妈妈说话,肿着小脸喊道:“娘。”
光顾着说话,薛姨娘把儿子都忘了,一扭头,就对上儿子那双无辜可怜的大眼睛,当即心疼不已,一双手轻轻的捧起儿子胖乎乎的脸:“我的儿啊!”
说着,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齐妈妈忙把手里包着冰块的毛巾递给薛姨娘:“快用冰敷一敷吧,哥儿脸蛋嫩,不用冰的话,怕是好几天都消不下去。”
迎哥儿瘪瘪嘴道:“冷。”
薛姨娘拿过毛巾道:“外头这么热的天,不冷的……乖,娘轻轻的给你敷着。”
迎哥儿也不躲,任由母亲给自已敷脸。
齐妈妈沉了声气,自责道:“都怪我,总不留神,让哥儿自已出院门,上次跑到湖边,亏得大姑娘看见,不然一不小心掉到湖里,可不得了。这回又撞上萍姨娘挨了打,可怜的哥儿。”
“你这人,说话拐弯抹角。”
“我……”
“你干脆直接说,让我别出门了。”薛姨娘听出来了,挑明了道,“你就是嫌我老出去打马吊,不管哥儿。”
“既然姨娘听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齐妈妈语重心长的道,“您也别怪我老婆子多嘴,哥儿还这么小,最是马虎不得的年纪,老爷忙着公务,不常陪哥儿……姨娘您要是也天天往外跑去,由着咱们这些老的小的陪哥儿,先不说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就单对哥儿的心里来说,多少也是有影响的。”
薛姨娘听着,不做声。
齐妈妈继续道:“萍姨娘虽然戾气重,但她至少把竹姐儿照顾得很好,府里上上下下,谁敢说她不是一位好母亲?您总说只要哥儿身体好,就万事大吉,从来也没心思为哥儿的前程去争一争,那多陪陪哥儿,总是行的吧?”
“你拿我和萍姨娘相比,我能和她一样?”
“都是为人母。”
“这话我可不爱听。”薛姨娘一边细心给儿子敷脸,一边大谈自已的想法,“哥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就是我的命,我比任何人都疼他爱他,可人啊……不能有了孩子,就成天到晚围着孩子打转,完完全全的忘了自个儿……我虽是母亲,但同时也是自已啊,要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迎哥儿身上,那样不仅我累,哥儿也未必过得自在。”
齐妈妈想接话……
薛姨娘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孩子嘛,哪有那么脆弱,你看庄子上长大的那些孩子,哪个不是往地上一扔,让他们自已跑跑跳跳的……非得爹娘时时刻刻陪着,只会把孩子养得越发娇惯,咱们只要把孩子教养得品行正,会爱,懂爱,就够了……特别是男孩,磕了碰了也正常,用不着天天守着,你说我若天天在外头,十天半月才回来,那便是我这个做娘的不是了,何况我也不是那好赌不着家之人。”
齐妈妈听完薛姨娘这些话,想了想,好像是有道理。
薛姨娘瞥了齐妈妈一眼,笑了笑说:“瞧瞧我迎哥儿,能吃能睡,身心健康,长得又白白胖胖,哪一点不比竹姐儿强?”
齐妈妈也跟着笑了:“是是是,您这番理论下来,我这老婆子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说来,确实也是,萍姨娘虽然天天陪着竹姐儿,可竹姐儿看起来总是恹恹的,一点精气神也没有,相比咱们哥儿,还是弱了。”
“你现在倒是想得明白。”
“这不是您说得好。”
“那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
“有有有。”齐妈妈完全被薛姨娘给说服了,但又不忘劝上两句,“不过您天天出门打马吊也不好,外人议论起来,会说出一些难听的话,萍姨娘就是个教训。”
大户人家的姨娘成天出门,知道的只当薛姨娘好赌,可不知道的,就该传些有的没的了。
薛姨娘哼笑道:“我管别人怎么想?老爷不会多想就行,反正我自已过得自在。”
迎哥儿突然蹦出一句:“娘,我已经长大了,会自已吃饭穿衣,一个人睡觉也不怕,娘,我不用你陪,只要你开开心心就好了。”
薛姨娘在儿子额头上狠亲了一口,一脸欣慰道:“娘当然开心,我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了。”
等给哥儿敷完脸,薛姨娘又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