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一杯一杯地喝着酒,洪氏小心翼翼跪在一旁,举着酒壶,见袁尚把空酒杯放下,连忙抬手斟满。
袁尚斜了洪氏一眼,心情有些烦躁,按道理来说,洪氏也是个美人,性情也极为温顺,但偏偏两人结婚三年,仍无所出。
洪氏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也曾张罗着为袁尚纳妾,但被袁尚拒绝了,洪氏更加感激涕零。
但袁尚的想法则是,如果纳了妾再生不出子嗣,自己就没有名正言顺的休妻理由了!
眼下袁尚只是碍于袁氏名声,才暂时没有休了洪氏。
洪氏见袁尚一杯一杯喝着闷酒,转眼间一壶酒又空了,不由小声道:“夫君,喝多了伤身,不如少喝点……”
袁尚瞪了洪氏一眼,洪氏赶紧低下头去,身体微微发抖。
她袖子一角掀起,露出了一截玉腕,上面却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袁尚见了,微微皱眉,说道:“你先下去,好好包一下,免得别人看见了非议!”
洪氏连忙应声,小心翼翼退下去了。
袁尚拉开身边的柜子,里面五石散的瓶子还在,他目光阴沉,什么神药,那道士就是个骗子!
二哥吃了那药,最后也没见如何,自己后来疑惑,亲自试用了下,却发现没有效用!
肯定被骗了,这药是假的,没对二哥起作用!
他低头沉思起来。
二哥现在威胁越发大了,即使其不和袁谭联手,也必须要及时处理掉这个隐患。
可恨自己被他骗了这么久,自己还以为二哥是个懦弱无能之人,却没想到隐藏的如此之深!
许攸,逄纪和审配都已经提议,将袁熙尽快过继掉,断掉袁谭这一大助力。
到时候袁熙成为袁基一支,就和袁绍这一支切割开来,即使袁熙占据幽州,其兵马钱粮,都是袁尚调拔,随时可以收回!
这样一来,袁熙就会被袁尚死死拿捏住,只能被迫和袁谭决裂!
如果袁熙拒不交出兵马,袁尚大可以利用母亲刘氏,鼓动袁绍,让袁谭去讨伐袁熙。
到时候两人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驱虎吞狼之计!
袁熙屋中,吴昭正蹲在泥炉旁边烧水。
铜壶里面的水翻滚起来,壶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袁熙听到声音微微侧头,又想到了吴昭在夜深人静时,也曾发出了类似的声音,不由嘿嘿一笑。
吴昭自然不知道袁熙的龌龊念头,她起身将铜壶提起,将沸腾的开水冲入茶碗中,然而看着上下翻滚的茶叶发呆。
袁熙出声道:“在想什么?”
吴昭回过头来:“甄家女郎很好。”
“公子切勿负了她。”
袁熙不明缘故,点头道:“那是自然。”
吴昭轻声道:“婚事还没有动静?”
“没有,”袁熙沉声道:“只怕三弟那边,在想着如何将我过继,只怕他觉得这样一来,甄家便看不上我,婚事自然也就告吹。”
吴昭叹道:“如今邺城之中暗流涌动,情势不明,要是能有谋士给公子出谋划策就好了。”
袁熙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收买谋士,那可都是士家大族中的佼佼者。”
“而且谋士统管全局,要知道所有的秘密,这样能让我完全信任的人太难找了。”
“何况几大谋士,都有很明显的问题。”
吴昭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袁熙想了想,开口道:“审配专断,许攸贪财,郭图摇摆,逄纪自负,辛毗反复,荀谌可疑。”
“沮授倒是文武双全,田丰性格自闭死硬,这两人偏偏最有主意,极难说动。”
“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他们久在阿父麾下,眼界胃口都变得很高,绝不是可以轻易收买的。”
“我想了想,决定这几日再去一趟濮阳城。”
吴昭心中一跳:“去见温侯?”
“麴将军不在,会不会有危险?”
袁熙失笑道:“无妨,我这隐虎的预言成真,他从中得了不少好处,暂时还不会对我不利。”
“那我和你一起去。”吴昭道。
袁熙见吴昭目光坚定,只得道:“也好,我提前让城外的几个亲卫备好马车。”
数日之后,袁熙借口出城打猎几天,带着吴昭离开了邺城。
彼时已经快到腊月,冀州一片祥和,虽然南面兖州打的不可开交,但战事几乎都在东郡鄄城附近展开。
所以当袁熙的马车一路到达陈留郡的濮阳城,中途也未见战事,早有吕布军的军将出城,将袁熙马车迎了进去。
袁熙掀开窗帘,见那领头将领颇为年轻,出声道:“将军贵姓?”
吕布手下将领中,隐虎大名早已经传开,那将领不敢怠慢,抱拳道:“末将秦宜禄。”
袁熙一怔,随时呵呵笑道:“幸会幸会。”
秦宜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就是吕布帐下一偏将,很出名吗?
车子进了城,到了城守府中,袁熙和蒙着脸的吴昭下了马车,就见吕布大踏步从屋中走了出来,大笑道:“布有今日,多赖先生!”
他走到袁熙跟前,把着袁熙臂膀就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