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第一反应是不对啊,这两个少女真要是边让女儿,曹操怎么会把她们送来邺城,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免得被人非议么?
曹操派出来的奸细?
他沉吟起来。
救人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在没查清内情时,不明不白把自己搭进去。
两位少女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见袁熙沉吟不语,也不敢说话。
袁熙终于还是无法下定决决心,说道:“让我回去想想。”
两名少女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绝望,这摆明是推脱之词,不打算出手帮忙了。
年少的恨声道:“袁家曹家,果然是一丘之貉!”
年长的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头道:“妹妹亲眼看到父亲被杀,所以出言莽撞,还望公子切勿怪罪。”
袁熙面色不变,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要知道,我袁氏和曹氏是同盟,有些话不要乱说。”
说完他推门出去,留下两名少女无助地跪在地上。
年纪小的目光呆滞,说道:“我素闻袁氏仁义,还以为这袁家公子能为我们伸张冤屈,却是我看错了。”
年长的叹道:“妹妹,想开点,至少看着这样,他没想告发我们。”
“如今阿母还在鄄城,我们要是被察觉做出这等事情,阿母会被如何对待?”
年少的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轻声道:“恨身不是男子,不能为阿父伸冤。”
“阿父被杀,死后还被栽上污名,阿母被迫改嫁,连我们的姓氏都改了!”
“我们要是死了,九泉之下如何有脸去见阿父!”
姐妹两个说到这里,不禁抱着哭泣起来。
袁熙从耳边的墙壁上取下一个杯子,刚才两姐妹的话,他贴着墙听了个大概,初步断定这姐妹说的是实情。
但袁熙还不能确定姐妹是否仍在演戏,当下趁机出了府邸,在马车上和吴昭把此事说了。
他问道:“如何确定她们没有在说谎?”
吴昭略想了想,叹道:“要真的是边文礼(边让)女儿,也是够可怜的。”
“我素闻边让善词赋辩论,和陶子林(陶丘洪)孔文举(孔融)齐名,且文礼公词对极佳,连孟德公都抄过他的词赋,文礼公发现后,还骂过孟德公。”
她又想了想:“其极受阿父赏识,收藏了文礼公很多篇词赋,阿父还多次向大将军何进举荐,文礼公因此屡次升官,最后做到九江太守,说来阿父还是他的举主。”
袁熙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关系,出声道:“若那两名少女真的是边让女儿,应该多少会知道些他写的词赋?”
“如是假冒的,应该不会专门去背那些东西,就是不知道你能记起几篇?”
吴昭微笑道:“说到文字这些东西,妾还是有些自信的,家父收藏文礼公上百篇词赋,我应该还都差不多记得。”
袁熙大喜,赞道:“对我来说,你真是如子房孔明样的人物!”
吴昭奇道:“我知道子房是张良,孔明是谁?”
袁熙差点没噎住,只得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一起去,伱且去试探她们一下。”
吴昭应了,刚要下马车,袁熙叮嘱道:“小心点,别在她们面前暴露了你的身份,这是最要紧的。”
吴昭心中感动,点了点头。
两姐妹在屋里哭了一会,却听屋门被敲响,她们连忙擦干眼泪,开门来迎,只见先前的公子站在门口,身边还带了个蒙着脸的婢女。
她们忙道:“见过公子。”
袁熙点点头,带着吴昭进去,把门关上,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们。”
两姐妹连忙低头道:“妾若是知道,当无所不言。”
让她们诧异的是,那袁家公子给那婢女使了个眼色,竟是婢女上前询问。
最开始她们还有些不太服气,一个婢女,能知道些什么?
随着吴昭开口,询问着一个个问题,姐妹两个的神色渐渐变了。
这婢女竟然对她们父亲边让的事情极为熟悉!
吴昭从边让的词赋,一直问到熟识的士人之事,包括和蔡邕等人的交往,两姐妹越回答越是心惊,年少的失声道:“姐姐是不是认识阿父?”
袁熙冷冷道:“现在是我问你们,不是你们问我。”
“如果再有一句多余的话,我掉头就走。”
两姐妹不敢再问,老老实实回答吴昭的问题。
吴昭足足和两姐妹谈了小半个时辰,确定没有什么想问的了,这才对袁熙点了点头。
袁熙见吴昭和两姐妹说着晦涩的词赋,光听就已经头昏脑涨,眼见完事也是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对两姐妹说道:“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不然到了邺城,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两姐妹身体颤抖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喘,连忙答应。
等袁熙离去后好长一段时间,年幼的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这袁家公子,好生可怕。”
年长的却是眼睛微微发亮,阿母很可能有救了!
袁熙又带着吴昭去别的屋子转了几圈,半晌才回到马车上。
他对吴昭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