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在袁尚府邸门前,已经站了两个时辰。
他天天来递名刺,但犹如石沉大海,对方紧闭的大门,仿佛是对他无声的嘲笑。
他侧过头,望着身后的辎重车队,正往邺城北门而行。
这是袁熙的车队,一看便是去的幽州方向,方才袁熙马车经过时,陈登故意扭过头去,但如今看着袁熙远去,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虽然他知道袁熙过继之后,在袁家没有话语权了,但陈登本来还是抱着一丝期望的。
直到刚才,他才彻底死了这份心。
他感到身体有些寒冷,脚也开始发麻,如今他现在是真的进退两难了。
为刘备出使冀州,到头来如果无功而返,徐州官员会怎么看他?
当初也是他一力鼓动刘备接管徐州的,现在徐州成这个样子,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吧?
陈登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终于是下定决心,转身离去。
冀州已经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
干脆回徐州,向刘备讨一支兵马,自己去和孙策拼了!
大不了一死!
河内郡,张扬府邸。
吕布和张扬分座主客两边,正开怀畅饮,两人下首两排,皆是自己的得力部属。
吕布下首,依次是陈宫,高顺,张辽等人,而张邈张超兄弟,则留守陈留郡,没有过来。
张扬这边,则是董昭,杨丑,眭固等人。
如今正在说话的,名叫眭固。
眭固,字白兔,幽州蓟县人,原为黑山贼,和于毒白绕齐名,并称三大贼。
当日眭固和袁术合谋东郡,被曹操击败后,便投靠了张扬。
眭固喝了不少酒,此时正醉醺醺道:“袁氏如此可恶!”
“其刚刚杀害了蓟侯,现在又要图谋幽州,听说那袁家凶虎,已经带兵去攻打渔阳了!”
袁熙出邺城攻伐幽州的消息,并没有刻意遮掩,已经传到了河内。
公孙瓒所受封地蓟县,便是眭固家乡,在幽州广阳郡和渔阳之交,且眭固出身黑山贼,自然是极为仇视袁氏。
杨丑听了,嗤笑道:“白兔,你要是这么恨袁氏,大可以领兵去攻打涿郡。”
“那袁家凶虎的涿郡治所北新城,从这里经过黑山便可过去,去抄了他老家如何?”
“不过好像白饶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
眭固大怒,这杨丑平日和自己不和,如今又在公然嘲讽自己。
谁都知道,他和于毒白饶风头最盛时,被并称为黑山三大贼,结果于毒两年多前,随张燕攻破邺城,杀死太守栗成,然后袁绍回军将黑山贼击退,追至朝歌鹿场山苍岩谷,将于毒斩杀。
然后白饶前些日子奉张燕之命,引数万大军攻打北新城,遭遇惨败,被袁熙部将赵云所杀。
杨丑提起北新城的事情,明显就是暗讽和眭固齐名的二贼尚且被袁氏杀死,眭固又能讨得了什么好?
眭固大怒,向张扬道:“太守,固愿引一支军马,荡平涿郡!”
董昭出声道:“白兔,稍安勿躁,如今河内紧邻袁氏,要是贸然和其结仇,置太守于何境地?”
眭固听了,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此时陈宫出声道:“那依公仁先生所见,我们同为黑山军和袁氏近邻,该当如何?”
众人见上说了正题上,都凝神静听。
因为自从吕布带兵来到河内后,本来尚可支撑的河内郡,也因为陡然多了上万张吃饭的嘴,而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吕布在兖州和曹操相攻,本来就打得山穷水尽,曹军吃人肉,得了袁绍的粮草才支撑下来,吕布却是没办法了。
他拉不下脸来吃人,只得听从了隐虎的计策,往西北进入司隶寻找粮食,重新搭上了和自己交好的张扬。
河内太守张扬,字稚叔,并州人,颇为勇武,曾为并州刺史丁原手下,后被其派往蹇硕手下做军司马。
中平六年,汉灵帝驾崩后,蹇硕被何进所杀,张扬便投靠了何进,被何进派往上党剿贼。
不久后何进被杀,董卓进京,张扬再一次失去了靠山,后来投靠了袁绍为首的讨董联军。
张扬率兵在河内和袁绍会合后,和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同屯兵漳水,但其间于夫罗叛变,暗中投靠了董卓,绑走了张扬。
袁绍派麴义追击于夫罗,将其在邺城击败,于夫罗便挟持张扬逃走。
张扬不得已投靠了于夫罗,董卓得知后,诏封张扬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从此张扬便成为了自立一方的诸侯。
他自当了河内太守之后安心种田,河内开始从兵灾匪祸中渐渐恢复过来。
再后来,董卓死了,然后于夫罗也死了。
张扬为人有并州武人肆无忌惮的一面,曾纵兵劫掠为匪,也有义气的一面,御下甚宽,所以很多良莠不齐的人都来投奔他。
《汉末英雄记》:“下人谋反,发觉,对之涕泣,辄原不问。“
说的就是张扬手下有人谋反,对着张扬哭了一场,便被其赦免了。
从这点上来看,他的字倒是没起错,所以他和袁绍一样,部下内斗得很厉害,埋下了很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