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迎着关羽的目光,把到嘴边的那句大丈夫能屈能伸又咽了回去。
他可以对张飞说这句话,但是对关羽却说不出口,关羽脑子明白的很,可不好忽悠。
刘备叹息一声:“二弟,如果可以,我也想将广陵打回来,可现在咱们自身难保啊。”
“且不说现在咱们都是残兵败将,士气低落,就是剩下的几千兵将,也都是丹阳派系。”
“你也知道,因为三弟在郯城的事情,丹阳将兵本就对你我不满,此时要是再启战端,他们闹事怎么办?”
关羽听了,闷声道:“元龙是本地人,为何偏偏让他出使冀州,而不让他统兵?”
“这是怕陈氏坐大?”
刘备脸色数变,“此事不要提了,反正下一步我要和糜家联姻,也是一样的。”
关羽沉声道:“恕羽直言,糜子仲虽然人品没问题,但能力比陈元龙差远了。”
“大哥怕不是因为糜家的财产和女郎?”
刘备一下噎住,讷讷说不出话,良久才道:“我知道二弟和糜芳有些龃龉,但糜家现在是我翻身的唯一希望,我”
此时张飞一手端着碗肉,一手提着酒坛走了进来,叫道:“大哥二哥,喝酒吃点东西!”
关羽听了,说道:“我不饿,你们吃吧。”
张飞直愣愣看着关羽离去,对刘备道:“二哥最近怎么了?”
刘备见张飞的样子,更是头痛,说道:“三弟,少喝点酒吧。”
张飞把眼一瞪,“大哥怎么好像不高兴,不是快要娶亲了吗?”
“大哥这种好事,我老张也心里高兴啊!”
“伱看我都快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大哥都日了好几个了!”
刘备脸色僵住,起身道:“三弟你慢慢喝,我出去走走。”
张飞见刘备也走了,嘟囔道:“难道这女人比喝酒吃肉有意思?等过两年,俺老张也找个媳妇,看看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糜家大宅里面,仆人们抬着一一个个大箱子,将其整整齐齐码放在厅堂里,糜家这次为糜贞出嫁准备的嫁妆,可以说异常丰厚,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了。
糜芳心中越发不高兴,他想起昨日找到糜竺,要他和自己一起去找刘备,对糜贞的名分讨个说法。
刘备现在正妻被掳,糜贞暂时不是正妻也就罢了,只有一个妾室的话,剩下的庶子若没有嫡子相争,照样有嫡子的继承权。
但偏偏刘备还有个妾室。
甘氏。
此女出身贫寒,但颇有美貌,且极受刘备宠爱,糜芳当时在想,不会自己妹妹嫁过去,还要屈居甘氏之下吧?
结果他当时看到糜竺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火冒三丈地对糜竺吼道:“长兄,你就这样对待小妹的?”
糜竺听了,也有些恼火,说道:“我有什么办法!”
“主公至少对人仁德,咱们糜家现在已经上了这条船,还能回头吗?”
“就是能回头,别的诸侯能像主公一样对待我们糜家?”
“若是主公败了,咱们糜家落到曹操或是孙策手里,你以为会比现在过得好?”
糜芳听了,气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小妹本来可以做正妻!”
“即使不是正妻,也不应该在甘氏之下!”
“兄”
此时糜贞走了过来,说道:“两位兄长不要吵了,事已至此,也是我该为糜家做些事情的时候了。”
糜芳悻悻道:“小妹难道会甘心?”
“主公年纪那么大了,同是做妾,咱们糜家算是自降身份,早知道当日那袁家子来徐州的时候,还不如把小妹嫁给他,好歹他如今和主公一样,同是一州之主了”
糜贞听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兄这是哪里的话,过几日我便是嫁过去了,这话传到别人耳朵里,糜家颜面何在?”
“兄不要说了!”
说完她眼圈一红,拿袖子掩着面,扭头就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但是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麻醉自己,刘备毕竟是一方诸侯,自己商贾之女,就是做妾也不算多么丢人。
但就怕人比人,她听闻那袁熙已经是幽州刺史,地位已经和刘备差相仿佛,且又年轻,对士族女郎来说,可以说是如意郎君。
糜贞在夜深人静时,心底也会不可遏抑地冒出个念头,要是自己能嫁给袁熙而不是刘备,会不会更好些?
她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极其羞愧,一直强忍着,直到方才糜芳顺口把她的这块心病翻了出来,让她心中的疮疤又开始渗出血来。
糜芳见糜贞脚步匆匆逃开,似乎是哭了,心中大急,连忙跟了上去。
糜竺见了,叹息出声,这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多如意的。
尤其是现在大乱之世,能保住性命,得个善终就千难万难,糜家今后还不知怎么样呢。
海西城里面的人们,被种种烦恼困扰的时候,城里诸人却不知道,在离海西城码头几十里外的海面,一支船队在夜色的掩映中,正乘风南下。
如今袁熙的这支船队,从幽州绕过青州,走了三日三夜,已经到了徐州地界。
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