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听着对面屋子里传出来的笑声,对着面前的饭菜,有些食不甘味。
平心而论,府里给她做的饭菜,显然是用心烹制过的,不仅有饭有菜有野味,还有北地独有的肉质结实软弹的江鱼。
但这更让她不由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在这家里,到底算什么呢?
吴夫人也知道,只要自己张口,马上就能有个名分,但是偏偏她是绝对不可能开口的。
一旁的阿香已经吃完了自己碟子里的鱼和菜饭,忽闪着大眼睛瞪着吴夫人面前的碟子,翕动着鼻子去闻鱼肉的香气,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吴夫人叹了口气,拿起木箸,将鱼肉里面的几根刺挑出,然后夹起鱼肉,放到阿香的碗里。
阿香欢呼一声,笨拙的拿起木箸,将整个头都趴在碗上,费力地把鱼肉扒拉进嘴里。
吴夫人摸着阿香的头发,发起呆来。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吴夫人猛然回过神来,这熟悉的节奏,肯定是袁熙来了!
她赶紧看了看胸前衣襟,又把里衣交领往上拉了拉,迟疑了一会,才慢慢走到门前。
她犹豫了一下,把门闩抽了出来,又反身回到席边坐下,这才出声道:“请进。”
门吱丫一声被推开,袁熙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阿香此时把碗里的鱼吃完,见到袁熙,欢呼一声跳下地来,摇摇晃晃扑到袁熙腿边,抱着袁熙大腿道:“公,公子,举,抱抱。”
袁熙看到阿香傻乎乎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将阿香高高举起,让其坐在自己脖子上。
自从阿香偶然发现高处风景独好后,就一直乐此不疲,府里女子要么没有力气,要么怕危险不敢做,所以找来找去,也就袁熙愿意配合她,以至于现在两人一见面,阿香纠缠住袁熙缠住不放。
袁熙架着阿香双臂,在原地转了几圈,阿香先是惊叫几声,然后如同银铃般咯咯笑了起。
吴夫人见两人玩得开心,心情颇为复杂,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袁熙又转了几圈,才将阿香放下地来,阿香在地上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袁熙连忙扶住,阿香这才站稳。
她这次过了瘾,心满意足,咬着手指看着袁熙道:“公,公子,来找阿母啊?”
“那,那我先出去玩啦!”
袁熙和吴夫人看其摇摇摆摆爬过门槛,哭笑不得,正好曹宪和曹节蹲在院子里面看蚂蚁,见状连忙过来抱起阿香,逗弄起来。
曹宪一看屋里情形,坏笑着将房门掩上,带着阿香打五禽戏去了。
吴夫人见曹宪关上房门时还向自己挤了挤眼睛,恨得牙痒痒,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坐在那里生闷气。
袁熙笑了笑,过来和吴夫人并肩坐下,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他看着吴夫人碗里还剩了不少饭菜,“凉了便不好了,趁热吃了吧。”
吴夫人轻声道:“做的太多了,妾吃不下这些多。”
袁熙一笑,拿过阿香的木箸,“那我陪你吃点。”
见袁熙死皮赖脸地夹起自己碗里的饭,吴夫人不禁无语,即使是夫妻,哪有分吃一碗饭的!
想到这里,她又感觉有些无地自容,魂不守舍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只觉味同嚼蜡。
一阵烦呕的感觉又从肚腹中翻涌上来,吴夫人脸色一白,却是没吐出来,反而是强忍着把鱼肉咽了下去。
袁熙看到,轻叹道,“夫人受苦了。”
吴夫人低着头,“事已至此,还说这些做什么。”
袁熙沉默了一会,“夫人还想着回江东吧。”
吴夫人拿着木箸的手顿了下,良久才鼓起勇气道:“那边还有我三个孩子。”
“我不想舍弃他们。”
她怔怔地流下泪来,“我不能舍弃他们。”
袁熙一叹,“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等你生了孩子,修养好身体,我便送你回去。”
吴夫人惊讶地抬起头来,袁熙见了,苦笑道:“怎么,不相信?”
“我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既然夫人心中不舍,我也不想让夫人抱憾终生。”
吴夫人向着袁熙深深一拜道:“妾谢过公子。”
袁熙苦笑道:“无需这样,说来还是我酒后乱性,才让夫人陷入如此境地。”
吴夫人心中越发煎熬,突然横下心来,说道:“都是妾自作自受。”
她仿佛自暴自弃一般,将那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口气说了,最后道:“妾骗了公子,最后有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当时妾实在怕公子发觉妾身身份后,拿来要挟孙氏,所以才出此下策,怪不得公子。”
袁熙恍然,感情不是自己酒量不行,而是吴夫人找了后劲大的酒啊!
不过说来也是荒唐,自己一共喝过两次酒,还都被人算计了,但后果却都是极为相似。
一次蔡昭姬,一次吴夫人。
这算惩罚,还是奖励?
不过吴夫人这想法有些离谱,袁熙忍不住出声道:“夫人为何笃定,我一定会拿夫人要挟孙伯符?”
“那刘豫州和孔北海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