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阎柔对视一眼,依言领命。
阎柔和袁熙接触不多,心道袁熙是真的不想让这些人善终,但那边黑山军头目,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中计吧?
这些被放回去的骑军多少会收到些怀疑,最好的应对方法,是将这些人打散监视,不然还能怎么样,还能把人都杀了?
真要这样做,黑山军军心就散了,只怕不战自溃。
他正觉得袁熙计策怕是会落空的时候,袁熙扭头向赶来的郭嘉安排了另外一件事情。
将先前北新城准备驱逐的近千流民,也混在其中放回去。
这些日子以来,从黑山之中逃出来的流民数量不少,其中良莠不齐,差异极大。
固然有遵纪守法,老实干活做工的,也有自始至终就没有改掉盗匪习气,屡次在城内抢劫惹事的。
这些犯事的人,都被抓住关押起来,等待袁熙发落,袁熙却是决定将他们连同今天被抓的骑兵,都赶回黑山去。
阎柔若有所思,这个使君好像很有想法啊,这样一来,黑山军面对这批人就更加头痛了。
而且说不定里面,真的混着袁熙派出去的奸细!
做完这些,袁熙才下了城上马,径直带着众人去城守府去见许攸。
一路上进城的流民见到他们,纷纷站在路旁对着队伍行礼,眼中闪着以敬畏的目光。
其中有些心思活泛,想要进城搞事情的,看到城头上挂着的季大根的头颅,也暗暗心寒,不自觉收敛起来。
许攸早就等在府前,他先前早就得知,袁熙这次回来,是要清点北新城的粮草账目的!
所以这些日子里,他殚精竭虑地想办法查补空缺,免得被袁熙做成杀鸡儆猴的牺牲品。
自己的侄子,说杀就杀了,脑袋挂在城头,这袁家凶虎是个脑子有毛病的,根本就不顾忌士族的面子!
许攸有点后悔受了袁尚之命,来幽州做从事了,早知道袁熙这么凶残,他打死也不会来!
先前听说城外黑山骑兵骚扰,许攸还松了口气,心道今天怕是得打到晚上,查账便只能拖到明天了。
结果不出两个时辰,城外的黑山骑兵全被剿灭,头目也被枭首,听闻袁熙正带人往官邸过来,许攸连忙带着下属官员,整顿衣冠,站在门口迎接袁熙。
不多时,袁熙带人赶到,他跳下马对许攸笑道:“子远先生辛苦了,请把账目搬出,我要看看。”
许攸见袁熙身边的田豫阎柔身上,全是斑斑血迹,心中一跳,连忙领着众人去了后院,打开几个屋子,里面都是满满的账目,一卷卷竹简,堆得都快到屋顶了。
袁熙见了,命沮授带头,掾属们分头翻阅起来。
看着众人认真的样子,许攸心道怕是这些东西几天都看不完,而且自己几乎已经将亏空全部补上,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里,许攸恨得牙痒痒,士族当官,不就是为了从中大捞一笔,不然辛辛苦苦做官干什么?
要不是知道袁熙肯定会针对自己,他也不会拼着大出血,又把钱粮重新吐出来!
出乎许攸预料,沮授等人只是把这半年来的流水账目汇总拿出,粗略看了一遍,命人记下了大体数字,前后只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完事出了屋子。
许攸惊喜万分,这看来是袁熙做做表面功夫,准备大家一团和气了?
他忙对袁熙笑道:“使君一路风尘仆仆,攸略备薄酒.”
袁熙笑道:“子远先生辛苦了,只是大家疲累,又是战时,我这当刺史的,也不好带头破例喝酒。”
“子远先生的心意,熙心领了,今后的后勤粮草,还要依赖先生费心了。”
许攸连忙答应,就见袁熙带着众人离去,许攸恍若梦中,这就完事了?
看来袁熙对袁尚还是很忌惮的,怕是不想和袁尚撕破脸吧?
许攸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来,但身为顶级谋士的他,脑子哪会不清楚,总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
他想了想,叫过几个心腹,让他们出府偷偷跟在袁熙队伍后面,看看其是不是直接回府了。
不多时,有个心腹心急火燎地跑了回来,回报道:“使君并未回府,他带着些人,正在市井之间和百姓说话!”
许攸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换上便装,把头发打乱一些,从后门悄悄出了府。
他一路小跑,按照心腹所说地点,很快便见到了袁熙带着赵云等人,在街道旁边和一个卖草席的老头说着什么,旁边围了几圈百姓。
许攸眼睛咕噜噜一转,背侧着身子慢慢走近,挨挨蹭蹭到几十步外,竖起耳朵,偷听袁熙到底在说什么。
只见袁熙的声音传来,“我记得周老丈,你是先前做米桶的,怎么现在卖草席了?”
那小贩听了,喜笑颜开道:“公子竟然记得小人!”
他随即叹道:“别提了,前几个月过年时候起,不知怎么,几乎没有人来买米桶了,到现在我家里还存着百十个桶呢,都快放不下了。”
“我看着不是办法,所以开春就赶紧转行,搞些芦苇编成席子来卖,方能维持生计啊。”
袁熙笑道:“周老丈的米桶做的严丝合缝,一身木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