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骑在马上,看着道路两边的街道,相比自己上次迎娶甄宓,离开邺城时变化倒是不大,很多店铺门面,袁熙都能依稀记得。
没有变化,其实是件好事,代表着生活稳定,对于一般人来说,一夜暴富的日子太过遥远,一夜赤贫的事情太过可怕,只有平平淡淡的日子,才能长远。
袁熙见审配领着自己一路往袁绍府邸而去,心道这是要直接去见袁绍了,他本想扭头让吕玲绮的马车先回自己府邸,转念一想,却是没有开口,仍然让马车跟着。
他见赵云欲言又止,出声道:“子龙兄也一起去。”
赵云听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众人进了府邸,却见袁绍竟然站在厅堂门口,袁熙见了一惊,连忙翻身下马。
他涩声道:“见过本初公…..”
袁绍却是出声道:“两位使君亲至,绍自然出来相迎。”
袁熙见袁绍话里面隐隐有些讥讽,不由苦笑一声,他突然望到身后马车,眼珠一转,却是打开车门,将吕玲绮迎了下来。
他拉住吕玲绮的袖子,低声道:“那边是我以前的爹,你去以新妇之礼相见。”
吕玲绮一头雾水,懵懵懂懂跟着袁熙上前,却是以拜见公婆之礼,向袁绍见了礼。
果然袁绍目光缓和了许多,对袁熙道:“倒是好本事,连名震天下的温侯,都舍得将女儿托付于你。”
袁熙松了一口气,果然袁绍还是念着父子旧情,对于自己娶亲之事颇为满意,连话语间都刻意模糊了吕玲绮身份,算是很给面子了。
对于袁熙来说算是过了这一关,毕竟袁绍心眼不大,奉迎天子等于被袁熙背刺,不当场发作,已经是很难得了。
袁熙见吕玲绮有些局促不安,知道接下来的场合不适合她,便对袁绍道:“大小姐对我照顾颇多,能否让内子先行拜望?”
袁绍听了,点点头道:“可。”
有侍女过来,见吕玲绮领走,袁绍转身便往里走,竟然一直没有搭理赵云,袁熙苦笑一声,对赵云使个眼色,两人一同跟了进去。
屋里几人坐定,袁熙见气氛尴尬,对袁绍陪笑道:“阿父……使君可还安好?”
袁绍冷冷道:“尚好,还没被气死。”
袁熙噎住,尴尬道:“使君日理万机,袁家皆依赖公掌控大局,还望保重身体。”。
袁绍冷哼一声,“你自认还算袁家人?”
袁熙陪笑道:“当然,我一直是袁家人。”
袁绍语气越发冰冷,“你在怀城做的那些事情,可曾问过我?”
他指着赵云,“你倒好大方,把幽州送给他?”
“幽州是袁家打下来的,不是你一个人能做主的!”
袁熙见袁绍气得不轻,说到:“使君息怒。”
“我当时守怀城,未能亲自迎驾,也不知道是这种结果,这皆是曹孟德的离间之计啊。”
“他打定主意,让子龙兄接受幽州牧的职位,从而被袁氏猜忌,这会引起袁氏内乱,无暇他顾,使君千万不能中计啊。”
袁绍冷哼一声,“这些事情你提前不知道?”
“我才不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你为何不亲自奉迎天子,导致如今局面?”
“你所作所为,太过鬼祟,仿佛在特意避开天子一样!”
“而且赵使君没有你的点头,能接受天子诏令?”
“我就不信,你没有预料到这些事情!”
袁熙大汗,知子莫若父,袁绍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他现在肯定要死咬住不松口,只得硬着头皮道:“使君明鉴,当日我留在怀城,是帮温侯守城,毕竟我不长于战阵。”
“期间我帮温侯揪出了叛将,尚且自顾不暇,怎么可能去操纵天子诏令!”
“何况使君明白,天子身边,埋伏了很多曹孟德的眼线,其志不小,这种已经是各方妥协角力的结果,我怎么能控制天子想法?”
袁绍听到这里,点头道:“没错,我确实有所耳闻。”
他咳嗽了几声,继续道:“我也没想到,曹孟德势力如此之深,先前是我小看他了。”
袁熙见袁绍说话的意思,心道只怕刘协身边,也有袁绍的眼线啊。
他见袁绍开始认同自己的话,便趁热打铁道:“所以这天子封赏,实在是曹操诡计,和我并无关系。”
袁尚冷哼道:“天子?”
“他只怕和曹操站到一起了吧?”
袁熙忙道:“曹操令子龙兄为幽州牧,令我为徐州牧,摆明就是让冀州离心,天子被其谗言蒙蔽,所以才下了诏令。”
“但我以为,天子还是愿意相信袁氏的,奈何之前有些纠葛,让他如今信任曹操,甚于袁氏。”
“若冀州公然对抗天子,只怕让天下非议啊,这正中曹操下怀啊。”
袁绍听了,颇不以为然,“汉廷如今还有什么威望?”
袁熙摇头道:“熙不认为如此。”
“汉廷余威尚在,若是轻视,必遭反噬。”
“听闻袁公路妄图自立,等到时使君便可明白,有多少人还站在汉室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