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站在船头,迎面是寒冷刺鼻的海风,如同冬天狠狠抽来的无情耳光,刮在脸上火辣辣的。
他还有一个原因没有对陆逊明说。
身为知道后世科技的人,他的很多想法对这个时代来说,要么太过超前,要么不可行,有些可能看起来很荒诞的想法,反而会更适合这个时代。
如何筛选出推进这个时代生产力,改变这个时代战场形势的武器科技,只能由他亲自到战场上,亲身思考领会才行。
尤其是水战,对袁熙今后的发展战略来说更是关键,所以他必须要提早谋划,试验自己的想法到底可不可行。
海浪扑来,船只颠簸了一下,甲板上的两名护卫脚下一滑,顿时狠狠撞在了船舷上,半晌站不直身体,被旁边的人一顿嘲笑。
他们中有的虽然精通水性,但会游泳和坐船是不一样的,所以有些人登船后就晕晕乎乎,怕是得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袁熙倒是习惯了,他侧头看着小脸煞白的吕玲绮,取笑道:“温侯虎女,原来也晕船啊。”
吕玲绮恨得牙痒痒,她上船还没两个时辰,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开始适应了些,海上的风浪又大了起来,让她胃里如同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不适,紧紧抓住船舷,说道:“海上风浪这么大,还怎么打仗?”
“而且要是落水,只怕很难保住性命吧?”
袁熙点头同意,“确实,要说在江河上落水,尚还能有一线生机,这海上交战便是凶险异常,说九死一生都是抬举了。”
“尤其是冬日海水冰冷,人掉下去不出片刻,就会冻死。”
吕玲绮若有所思,“所以说海上两方交战,怕是你死我活,双方都没有退路?”
袁熙回道:“可以这么说。”
“见势不妙马上投降,说不定还能保住命,但除非敌人名声很好,一般都会死战到底。”
“毕竟海上杀俘容易多了,往海里一扔,事后也没人知道。”
吕玲绮一脸怀疑地盯着袁熙,“你说的这么绘声绘色,是不是做过这种事情?”
袁熙大汗,连忙辩解道:“哪里,我也是道听途说。”
忽然桅杆上望风的水手吹响了哨子,凄厉的声音传遍了甲板,只听蹬蹬瞪,甲板
这长戟不仅比陆地上用的长的多,而且是经过了特殊改制,顺着戟杆还固定着一根等长的铁条,这是防住被敌人砍断的。
彼时水战,远战就是弓箭,近战要么就是跳到对面船上厮杀,要么就是用长兵器捅刺,这个时候,船只的大小就起了决定性作用。
船只大,意味着高,就能高打低,对面也很难跳上己方船头,船只小的话,那就劣势很大了。
袁熙见一众兵士有些慌乱,出声道:“不要乱跑,将武器藏于船舷!”
这些兵士虽然经过训练,但不少都是初次出海,刚乍听到遇敌信号,便有些乱了,此刻听到袁熙说话,才醒悟过来,各自屏气凝神,渐渐冷静了下来。
使君都亲自出战,自己这些人要是表现不堪,也太丢人了!
袁熙见众人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这便是主将督阵的好处,这些兵士一口吃不成胖子,如今能迅速镇定下来,已经是表现相当不错了。
不过随着对面接近,众人才发现虚惊一场,这原来是青州往辽东逃难的百姓渡船,船上挤的满满当当,见袁熙大船靠近,众人皆是脸上带着惶恐不安的神色。
等他们见到甄家商队的标志,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有些人甚至向这边挥了挥手。
袁熙看到,不禁哑然失笑,看无论是兵士还是百姓,大家漂洋过海,心里都害怕啊。
两边的船只放下半帆,减缓速度,对着喊了几句,相互间确认了方向,这才拉起船帆,各走各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时代,航海罗盘并没有出现,航海收到了很多限制,想要辨别方向,要么是靠近陆地防止迷航,要么是根据太阳和星象确认。
中国很早便出现了指南针,谓之司南,最早是风水堪舆之用,其形状是一把勺子,在陆地上尚可,在海上就很不方便。
东汉王充的的《论衡·是应篇》说:“司南之勺,投之于地,其柢指南。”
后世研究,司南到指南针,由勺子到针的转变,可能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完善于唐代时期,这有可能和之前吴国发展航海业有些关系。
指南针原理并不复杂,关键还是需要一块催生的土壤,而海陆贸易,便是催化剂。
而在指南针的改进上,甄家商队是有绝对优势的。
先前袁熙在海西见到甄尧时,就提到过可以将磁石打磨成针,以做指明方向之用,如果配合其他辨别方向的方法,远洋航海便安全了许多。
甄尧按照袁熙所提的方法,回去找工匠试制,果然做出了适合航海的指南针,自此甄家商队在海上的贸易速度,加快了许多。
唯一让袁熙担心的,是甄家商队失踪的那几条船,万一上面的指南针被青州海盗得了,怕也是件麻烦事。
当然,有可能还有另外一个隐患,但是袁熙也不能确定。
如果青州海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