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海盗被平定,沿海商路重新恢复,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件好事,从幽州到徐州,辽东半岛甚至朝鲜半岛的航线都恢复了。
这其中受益最大的,不是袁熙,而是公孙氏家族。
因为青州海盗牢牢卡住了东莱以东的海域,这几乎封死了辽东郡以南,乐浪郡和带方郡的外海。
这也是汉四郡仅剩的两郡,剩下的真番郡和临屯郡,则是早就被放弃,渐渐被东濊和马韩占据。
即使如此,后世公孙渊自立燕国,被司马懿攻灭时,其所占据的辽东地区也有四万余户,三十万人之多。
如今公孙家族的大本营,在辽东郡的襄平城,此地周围水系丰富,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又远离中原,各方势力难及,是公孙家族装备长期经营的要地。
城中府里,公孙度和公孙康父子正在坐着对谈,下首除了公孙恭等公孙氏子弟外,还有大将张敞,阳仪,柳毅,王烈,韩忠,王赞,凉茂,管宁,邴原,国渊等数十人,其中很多都是海内知名人士。
之所以公孙度手下人才济济,一是因为青州大乱时,很多名士都渡海逃难到辽东,二是其中很多人,都是被公孙度强迫留下的,其实也不并不是全心全意为公孙度效力。
如凉茂字伯方,山阳昌邑人,赴任乐浪太守时,为公孙度扣留,身份一直算是半个人质,但始终不肯向公孙度屈服。
如邴原字根矩,北海朱虚人,家贫早孤,颇有所学,初为北海相孔融所举,避难辽东时,一年内前往归附居住的人有几百家,游学的士人,教授学问的声音,络绎不绝。
如管宁字幼安,同为北海郡朱虚人,与华歆、邴原并称为“一龙”,能解诗、书、礼。
公孙度麾下这三人,为辽东名士之首,其他人都以其马首是瞻,偏偏这三人都不喜公孙度征召,盖因公孙度出身寒微,被士族所鄙视,公孙度也是心知肚明,两边互相看不起。
公孙度的处境,倒和当初的公孙瓒十分相似。
公孙瓒虽出生于大族,但因为母亲地位卑贱,所以初时只能担任郡中小吏,未发家时饱受冷眼,一旦得势,便展开了对士族的报复。
今日这些名士以客卿身份暂居辽东,也不过是为了避难,只能迫于公孙度的严刑峻法,而心有不满,但却不敢公然和其对抗。
毕竟有前车之鉴,辽东名士李敏与公孙度不和,曾看不起他。“故河内太守,郡中知名,恶度所为,恐为所害,乃将家属入于海。度大怒,掘其父冢,剖棺焚尸,诛其宗族。”
得罪了公孙度,是真的会被杀全家的,所以这些名士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服软。
这些人在下首都低着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对堂上说话也恍若未闻。
公孙度也不管他们,他强逼着这些名士待在辽东,表面上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也只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博取名声而已,至于这些名士会不会真心给他出主意,他才不会在乎。
他对公孙康道:“青州海贼虽然平定,但这次公孙氏却是丢了颜面。”
“听说这场海战,公孙氏战船不仅毫无建树,还被青州海贼打得狼狈而逃,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相反那凶虎却是打得有声有色,这两相对比,幽州谁还愿意投靠我公孙氏,将来怕是人都跑到他那边去了!”
堂下凉茂管宁心里一惊,对望一眼,又低下头去,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他们几人还真的动过逃去蓟城的念头。
公孙康苦笑道:“我也听说了,这一战说明我们公孙氏的水军,仍然存在很多问题,这次领军的水军统领,也依照阿父之命斩首,以儆效尤。”
公孙度怒气稍消,“如今是我公孙氏扩张的关键时期,不得有失。”
“如今有了凶虎支持,我决定先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
堂下士人一听,心道这也太不讲究了,怎么也要先上表天子请奏,如今公孙度却是想要先斩后奏,简直是不顾礼节。
而且这辽东侯平州牧是什么,自封县侯?这名字以郡命名,怕不是郡侯了,大汉有这种侯位?
而且平州牧就更扯了,大汉十三州,你在幽州地盘上,生生造出一个州来,真是闻所未闻!
管宁等人暗暗摇头,这公孙度出身不行,做事也是处处违背汉制,也不在乎天下非议吗?
不过看其有恃无恐的样子,可能还真是的不在乎!
想到这里,一众士人皆是缄口不语,免得惹了公孙度,被杀全家。
士人腹诽,公孙家族的人却是高兴得很,公孙家族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公孙度想要自立,公孙家族子弟自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而且辽东天高皇帝远,没人压制得了公孙家族,公孙自封侯位州牧,便是为自立造势,将来立国也不是不可能的!
公孙康拱手道:“现在既然公孙氏和袁氏联手,是不是要提前知会他一声?”
“毕竟辽东目前仍属幽州,我们将其分为两半,只怕袁氏也心有不满。”
公孙度有些不高兴,哼了一声,“他能奈我何?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既然顾及面子,那你就替我写封信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