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话,倒是让袁熙一滞,他本以为这个话题极为敏感,所以见面特意避而不谈,没成想听袁绍这语气,似乎还有些不满?
他苦笑道:“我没想到本初公…….”
袁熙把声音压得极低,“……阿父……会和我谈及这个问题。”
“我本以为,这会是对下任家主交代的事情。”
袁绍听了,沉默一会,随即道:“显弈,你很聪明。”
“但我既然定了人选,那这冀州,你是不用想了。”
袁熙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不快,“我自然知道。”
“如果我对此有丝毫不满,我也不会这般出现在阿父面前。”
袁绍面色一僵,“你真的对冀州不动心?”
袁熙摇了摇头,“要说一点不动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的我,如果很想要一件东西,会亲手去拿。”
换个角度,如果主公只要求属下付出,却不给回报,又如何获取部下的忠心呢?
“若本初公反对,公子将会如何面对?”
袁熙无奈道:“这可是阿父让我畅所欲言,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袁熙苦笑,“阿父不用试探我,我还是要脸的。”
袁熙不欲和袁绍争论,又道:“阿父一人一州,主次不分,以至于显甫显思实力相当,此为其二。”
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动而袖手旁观,自然可以独善其身,但随之而来的恶果,将可能演变成让袁熙最后无法接受的局势。
袁绍沉默半晌,“伱现在就可以。”
沮授说道:“这些都是公子所要考虑的,而不是我们谋士所要考虑的,我相信奉孝也都明白,他只是尽职提出而已,因为他知道我身为冀州士族,于公于私都不会提这个主意。”
袁熙最后道:“阿父虽然名义上将显甫立为下任家主,但却没有用强硬手段制止属下官员站队,导致阿父这边出现问题,
“所以那曹孟德比你更有可能夺取天下。”袁绍冷笑。
袁熙直到入城时,脑子里面还在充斥着这个挥之不去的想法,毕竟邺城的事情让他明白,袁氏如今正走在一条非常危险的道路上。
袁熙叹道:“阿父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谋士们不提醒阿父?”
袁熙随即将这个念头暂且压了下来,袁谭真的到了这种孤注一掷的地步了吗?
所以沮授做出的谋略,会自觉不自觉地避开得罪冀州当地士族的方案,这也是沮授的局限,郭嘉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主动站出来,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大家都是有私心的,阿父手下的谋士,早就站好队了啊。”
袁熙心道这倒未必,如果按人心最险恶的情况考虑,袁绍死了,袁尚上位,便可以扫清暗自依附袁谭的人,整合冀州的势力,做袁绍碍于面子不能做的事情,那不比现在舒服?
袁熙微微点头,沮授考虑的没错,他本身就是冀州大族,若依附的袁熙是个言而无信之徒,沮家以后也很难抬起头来。
袁熙一惊,这么严重?
袁熙笑了起来,“公与先生,利息这个词用的很有意思。”
袁绍心头火起,“你不是也得了幽州,得了便宜又卖乖!”
“若公子采取强硬手段夺取邺城,天下会如何看待公子?”
“所以奉孝在信中加了一个前提,当前。”
华佗又是把脉,又是用针,最后出声道:“应是内腑出血。”
袁熙苦笑道:“只怕再远些,她也能听清。”
信是坐镇蓟城的郭嘉写来的。
“我本来觉得还能活个七八年,到时候天下大定,给你们几个兄弟各自分封,到时候你们衣食无忧度过下半生,有我在的话,能镇得住袁氏,应该不会横生枝节。”
两人对话,一字不落传进了吕玲绮耳朵里,她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笑容来。
所以如何对待不下的欲求,如何处理和属下的关系,是主公需要考虑的事情,袁熙可以不采纳属下的建言,但至少要尊重对方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要我说的话,如今曹操造成的局面,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阿父。”
“其实我也是不久前才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邺城早在传出被曹操攻打消息的时候,袁熙便往回赶,然后在进入青州境内时,由当地的密探送来了一封来自幽州的信。
袁熙听了,转过身来,真要对外面说话,吕玲绮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去叫先生。”
他知道自己瞎想也没用,出声道:“我带了华佗前来,其人乃是当世名医,正在门外,要不让他出来看看?”
袁绍侍卫听了,赶紧停住脚步,袁绍喊的力气大了,感觉有些头昏眼,他努力稳住身子,出声道:“我不甘心。”
袁绍见吕玲绮转身到院子里去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么低声音,离着几十步她也能听到?”
啪的一声,袁绍手中的茶杯掉在榻上,茶水茶叶洒的倒处都是。
“但我低估了你们几个的心气,也高估了我的身体。”
袁熙一脸无无辜,“反正不是外人。”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在怀城的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