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带着兵士,跟随田氏兄妹,一路往徐无山中心行去,前面足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绕过了几道丘陵,沿途见过了数百房屋,却仿佛还没有到达。
他见少女似乎走得累了,边让兵士牵过一匹马来,少女却是面色羞赧,说自己不会骑。
袁熙对兵士说了几句,那兵士会意,指点少女几句,那少女战战兢兢爬上马去,那兵士却是牵着缰绳,拉着马匹动了起来。
少女开始极为害怕,紧紧抱着马脖子不敢动,后来渐渐发现马儿极为温顺,这才红着脸支起身子,好奇地左顾右盼起来。
随着队伍前行,沿途遇到的人却是渐渐多了起来,许是今日有事,很多人都从家中出门,或者背着包裹,或者扛着布匹,甚至还有人推着平车,上面捆着一头拼命挣扎的猪。
袁熙有些奇怪,对少女道:“他们是干什么去的?”
少女掩口一笑,“今日有集市,大家是去交换东西的。”
听到集市二字,袁熙小时候的记忆瞬间被勾起,便出声道:“顺路的话,过去看一眼。”
那少女抬手指点了方向,袁熙让孙礼引路,众人沿路而行,路上的行人看到兵士过来,初时还十分惊惶,等看到引路的青年和少女,面上才露出安心的神色,有人甚至笑着向两人打招呼。
袁熙奇道:“你们两人好像很受欢迎啊。”
少女说道:“那是自然,我和阿兄都是田氏族人,初平四年,刘侯为公孙瓒所杀,家主因为在刘侯坟前痛哭,恶了公孙瓒,便带我们举族迁徙到徐无山中。”
“初时半年因为开荒,过得极为艰难,到处都是毒蛇蚊虫,有好几个人因此去世了。”
“当时很多人退缩,想要回去,家主力排众议,亲自带人在徐无山中跋涉经月,才找到了如今脚下这适合安居的地方。”
“后面虽然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但生活却是一天天好了起来,周围的流民听闻,也有举家前来投奔的,慢慢人便多了起来。”
袁熙听了,微微点头,开荒可不容易,田畴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看来不仅是在田氏中德高望重,能压服众人之故,还具备拓荒的本领,才能领着众人生存下来。
两人说着话,引得前面的青年频频侧目,他听说过凶虎的恶名,可不觉得其对自己妹妹是一片好心,但是偏偏对方兵士众多,自己现在只能干着急。
又行一段,热闹的人声传来,远处是一大片平地,袁熙打眼一望,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道路两边连绵不绝的摊子前驻足观看。
袁熙让兵士停住,自己带着田豫等人过去,只见两边的小摊上的货物不少,从草药到毛皮,从粮食到丝绢,从鲜鱼到肉干,从蜂蜜到陶具,甚至还有塞外特产,让袁熙惊叹不已。
他对田豫道:“这徐无山数千人,但从货物上来看,工匠却是不少啊。”
田豫也赞同道:“确实,这田子泰能将此地经营若此,当真是有过人之处。”
少女听了,面露得意之色,正要说话,远处过来两人,走到袁熙码头前面拱手道:“家主听闻使君前来,特派小人前来引路,请。”
袁熙点了点头,让两人在前面引路,却是折向了东边,再又绕过了一道山坳之后,袁熙便远远看到对面山坡上,有人正等在一幢小院门前。
等袁熙等人走近,那人却是前行几步,对着袁熙拜道:“草民田畴,见过使君。”
袁熙见那人容貌显得颇为年轻,见其也就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顿时惊讶不已,出声道:“你便是田子泰?”
也难怪他惊讶,面前的年纪不大,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而袁熙先入为主,还以为田畴既然是家主,一定是个年纪颇大,极有威望的,没想动却是如此年轻!
他翻身下马,扶起弓着身子的田畴,笑道:“子泰声名远播,今日一见,果非常人也。”
田畴淡淡道:“多谢使君夸赞,畴只是做了写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袁熙笑道:“子泰先生太谦虚了,看徐无山中又如此景象,先生果有大才,怪不得本初公三联两次请先生出仕。”
田畴听了,说道:“感谢本初公抬爱,只是畴有自知之明,做个山野村夫勉勉强强,但若是出仕,便是难堪大任了。”
袁熙听田畴语气,心道果然这人难以说动,袁绍数次请其为官,都被拒绝了,可见是很有主见的人。
田畴引着袁熙几人进了小院,袁熙环顾,发现里面几幢草舍,从墙壁到屋顶,都覆盖着泥土的,上面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看房子这种样子,袁熙猜测,这应该是先用木头或者枝条编出框架,再将泥土灌入,待风干后,在用柴火堆积在墙下烧硬,这样做出来的土屋便极为坚硬,屋顶再铺上一层树枝,之上覆盖茅草秸秆引水,。这样即使遇到多日大雨,也不会因为泥土泡水而房屋倒塌。
以后袁熙后世土木狗的眼光,也不禁惊叹田畴在如此严苛的环境下,利用手头有限的工具,将事情做到这种水准,实在是相当不容易。
田畴引袁熙进屋,里面地上铺着几张草席,两人相对而坐,田畴拜伏道:“不知使君前来,未能远迎,还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