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仰头望向天空,他的头顶上,沸沸扬扬的鹅毛大雪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他甚至还没有眨动几下眼睛,脸上就已经覆盖了一层冰雪,只得伸出手去,扒拉下脸上的雪花,抬脚往外走去。
孙礼跟在后面道:“大哥,这雪也太猛了!”
“今天雪这么大,只怕马都跑不起来,真的还要去巡营吗?”
袁熙踩着齐膝深的积雪,艰难地拉住缰绳上马,说道:“快过年了,城内布防总要去看一下。”
他坐到马背上,一抖缰绳,马儿艰难地迈开蹄子,才走了几步,马蹄子就被积雪绊得跌跌撞撞,袁熙一看,便跳下马道:“确实不行。”
“你找几个人,带着我的手令,让几个军营里面的人今日不操练了,都出来铲雪。”
孙礼听了,便去门口找卫兵,袁熙叫住他,说道:“记得让兵士们把冬装穿全再出来。”
见孙礼出去,袁熙却是回身,去府中库房拿铲雪工具,之所以如此,不仅是因为大雪继续这么下,会阻塞城内道路,到时候民众出行困难,无法即使获取柴米油盐,便容易出现大量冻饿而死的现象。
袁熙也想借此机会检验下兵士的冬装配给情况,看看兵士在这种严寒天气中,到底行动能力如何。
毕竟在不久的将来,在幽州的冬天,这种大雪严寒天气,可能会成为常态,若是不能做好防护应对,便会在作战和生活中,遭遇到重重困难。
不过话说回来,这雪也太大了!
袁熙明显能感觉出来,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冷得多,他不知道往后几年的情况,但是按照历史上的天气推算,最寒冷的时期,还远远没有到来。
想到这里,袁熙就心里发寒,小冰期的恐怖,可能甚至还没有开始,若是到了最寒冷的时候,幽州真的还能住人吗?
但现在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当务之急起码这几年,要从幽州站稳脚跟,不然的话,接下来的中原之争,自己只会处处落于人后。
他拿出铁铲,便往府外走去,甄宓走了出来,出声道:“妾身陪着夫君去吧?”
袁熙摇摇头:“今天可能要忙一整天,你还是在屋内呆着,免得受了风寒。”
他见甄宓面带失落之色,想了想,便道:“你若是嫌闷,便带着她们在府里铲铲雪,但不要超过半个时辰。”
“对了,一定要穿好衣服。”
甄宓这才眼角带笑意,敛衽道:“那夫君也注意身体。”
袁熙点点头,走出府门,和孙礼沿街铲起雪来。
袁熙的亲卫营里,张放正在和几个兄弟围坐在一起,今日不是他们轮值,只要上午点过卯,操练两个时辰,下午就可以回家了,所以众人都很是高兴。
结果有个偏将进来,传了袁熙命令,最后道:“给伱们半刻,穿好全套冬装,拿着工具,进蓟城街道铲雪。”
等偏将出去,张放手下的大壮嘀咕道:“这么冷的天,铲雪怕不是铲好几天!”
“而且这雪还在下,谁知道能不能铲完?”
“轮值的假也没了,真是倒霉!”
另外一人喝道:“大壮,小心诽谤使君,被抓起来!”
大壮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众人都笑了起来。
张放站起身,说道:“使君这命令没错,而且很及时。”
“要是雪再这样下,别说百姓,咱们自己也是家都回不去了,更别说日常所用的柴火食物了。”
“咱们铲雪,便是为救全城人的命,不可懈怠,明白吗!”
众人纷纷起身,叫道:“诺!”
张放这些亲卫负责的是袁熙府邸周围的街道,他带着手下,一路赶到袁熙府门前面的时候,却见袁熙带着府里的侍卫,已经铲起雪来了。
张放连忙赶过去,说道:“使君,天气太冷,小心身体。”
他倒不会劝袁熙回去,这几年亲卫营出动做事,袁熙都是一马当先,断然不会在一边袖手旁观。
袁熙见是张放等人,笑道:“我记得你们今日本来应该回家才对。”
“等把道路清理通畅,我再补假给你们。”
张放笑道:“回家也是哄婆娘,跟着使君,干什么都有力气。”
袁熙一边铲雪,一边说道:“我记得你这几个兄弟的孩子,皆是五六岁了吧?”
“有没有去义学?”
张放拿着木耙,将积雪推到路边,说道:“托使君的福,今年秋天就上了。”
“咱是做梦也没想到,孩子还能有识字的一天。”
他说到这里,也是心情激动,他们这些从军的,都是家里吃不下饭才选择当兵这条道路的。
可能有人原本家里也曾富过,但天下大乱,很多家中连活人都剩不下几个,更别说读书识字了,很多时候他们要么参军,要么成为流民,只为一口饭吃。
流民无家可归,最后往往只能卖身为奴,世代成为奴仆,几乎没有翻身之日。
参军倒是能俸禄不少,能养活好几口人,但家人就难说了。
就如曹操在兖州实行的屯田制,士兵半农半兵,不打仗时务农,打仗时候由家里人打理田地,这种方式,确实能极大利用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