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那就最好了,反正二位只要把国书递交过去,剩下的事情就不必管了,安心等待回音便是!”王文佐笑了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若是我料的不错的话,你们这次出使肯定会有很多波折!”
“三郎,你觉得倭人会杀我们?”崔弘度脸色微变。
“那倒不会,不管是中大兄皇子还是其他倭人,都不会对送我大唐国书的使节下手!”王文佐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否则我也不会就这么把你们俩派去了,说实话,若非百济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这一趟我就亲自去了!”
“明公,为何伱这么笃定中大兄皇子不敢下手呢?”慧聪问道。
“不是不敢,而是不会!”王文佐纠正道:“原因很简单,大唐派出带有国书的使节是想议和的表现,白江口之战后,倭人从上到下都想与大唐议和,杀了使节就意味着彻底绝了议和这条路。那想再开议和之路,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杀害使节的主使者的首级献上!所以中大兄皇子也好,其他倭人权贵也罢,只要他们敢动一根大唐使节的毫毛,那就立刻会成为倭国上下的公敌!”
“原来如此!”慧聪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过来。对于倭国举国上下来说,白江口一战的惨败揭示了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位于东亚大陆的唐帝国在军事上对大和国有巨大的优势。如此强大的敌人如果乘胜追击,赶尽杀绝,倭国上下就算力所不能及,也会作垂死的抵抗;但如果唐人不但不继续进攻,而只是派出使节前来递交国书,哪怕在国书中提出一些苛刻的要求,倭国上下也不太可能斩杀来使,与唐帝国继续毫无希望的战争。
“那若是如此的话,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崔弘度笑道:“既然不敢杀我们,那虐待囚禁也没必要了!”
“虐待的确不会!但囚禁却有很大的可能,确切的说是软禁!”王文佐沉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中大兄皇子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进入倭国的都城,至少是拖延你们抵达倭国都城的时间!”
“贫僧明白明公的意思了!”慧聪笑道:“我等只要进入倭国的都城,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撒下纷乱的种子!”
“嗯,就是这样!”王文佐笑道:“倭人现在王位是空缺的,而大唐天使入都城,就要有一个倭王来面见天使,接受册封,但是现在倭人是没有王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听到这里崔弘度和慧聪都不禁眼前一亮,依照当时的政治惯例,唐帝国在其兵锋所及之处是不会承认任何政治实体拥有与其对等的政治地位,更不要说白江口之战的辉煌胜利证明了倭人与唐帝国之间的军事力量的悬殊对比。在这种情况下,双方达成和议的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只要时间够长,倭人各派之间肯定会发生冲突,打破既有的平衡,胜利的一方就会登基为王,结束现有的“空位”时期。但问题是唐人使节的出现人为的缩短了“空位”时期,在没有任何一方拥有取胜把握的时候,而必须决定王位的归属,那么对于所有倭人来说,最优的策略就是抢先向唐人使节输诚,换取外部力量的支持。为了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乃至拖延唐人使节的入京,换取足够的时间来完成内部的整合。
王文佐当然不知道历史上中大兄皇子的做法,但凭借现有的情报他也能猜出个六七分来。他原本想亲自跑一趟的,但回到百济之后所看到的一切让他不得不将这件事情托付给崔弘度和慧聪禅师,因为他自己本人必须坐镇百济,训练军队、打造船只,在几个月内建立起一支规模不大,但堪用的远征军,这样才能在倭国乱局之后分到一杯羹。
“三郎放心!”崔弘度笑道:“无论如何,今年秋天前,我一定会抵达倭人的都城,是叫飞鸟吧?我一定会踩在飞鸟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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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国,飞鸟京,天照神宫。
神女们的噪音跟柴堆的火星一起盘旋升腾,涌向紫色的夜空,——“带领我们,走出黑暗,哦,天照日女之命呀,请用火焰填充我们的心房,好让我们奉承您明光照耀。”
夜火于逐渐凝聚的黑暗之中燃烧,如一头鲜亮巨怪,变换闪烁的橙光为它在院子里投射出二十尺长的影子。神宫四周墙壁的壁画上,那怪物与壁画上的鬼神遥相呼应、蠢蠢欲动。
从长廊的拱窗望下来,看见琦玉皇女高举双臂,仿佛要拥抱摇曳的火苗。“天照日女之命,”她的声调清晰嘹亮,“你是我们眼中的光,你是我们心中的火,你是我们腹中的热。你的光是白昼温暖我们的太阳,你的光是黑夜守护我们的群星。”
“天照日女之命,守护我等,打到我们的仇敌,让他的身躯腐朽,头脑昏乱,夺走他的生命,将他的灵魂打入地狱。”贵族们起身应和,一张张脸上满是热忱。琦玉皇女转过身来,火光从她的背后投射过来,她咬紧牙关,涂满牛血的脸呈现出一种阴森的紫色,赤金发饰上的尖刺随头部移动而反射光芒,双眼投射出一种非人的光。
“天照日女之命!”琦玉皇女高声道:““感谢您赐给我们新王,大海人皇子,他的身上流淌着您的血脉,感谢您赐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