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之际,宋花枝才悠悠转醒,她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纱帐瞧了一会儿,对外喊道:“采星。”
无人应答。
她又接连喊了几声“采星”,得不到人的回答,才恍然大悟,如今不是在祈宁寺中。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要去找衣裳。
明夷则坐在外厅教丛一读书识字,听着内室里她的声音,拍了拍丛一的胳膊:“去和蓝应竹说一声,可以准备午膳了。”
丛一收起笔墨,起身往外走。
明夷则走入内室,瞧见宋花枝正四处找衣裙,他含笑温和说道:“昨日的衣裙脏了,”他从软榻上抱起另一套衣裙,“这是新的,穿这套。”
宋花枝接过他递过来的衣裙,颜色是天青色,她摸了摸料子,是上好的云锦料子,笑着问:“春绣坊送来的?”
明夷则转身往外走,没回答她,只是催促道:“快些换好衣裳,去前厅用午膳了。”
宋花枝懂了,这衣裳不是春绣坊派人送来的,是他一大早亲自去春绣坊拿回来的,她故作娇滴滴的撒娇语气:“多谢夫君。”
明夷则眼角眉梢都挂着笑。
柳轻月在前厅里待了一夜,直到晌午时分,蓝应竹才让下人带她去梳洗,他是出于对大家的用膳胃口考虑,不成
想柳轻月却认为蓝应竹是可怜同情她,心中竟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俞安坐在饭桌边,瞧着姗姗来迟的宋花枝不太爽,出声问道:“何时你的架子这般大了?”
宋花枝本欲坐在蓝应竹身边,她有些话想问他,待她看过去时,柳轻月竟然已坐在蓝应竹的一侧,而另一侧坐着俞安。她看了两眼柳轻月,笑得意味深长,与俞安说道:“我的架子一向如此,是你今日突然放下了架子,来得早了些。”
她和明夷则坐在下方,看着饭桌上的膳食,胃口大开,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其余几人见她动了筷子,也纷纷执起筷子吃饭。
交易之事没个着落,柳轻月吃不下,她拿着筷子心不在焉的捣碗里的米饭,时不时的看一眼宋花枝,欲言又止。
“柳姑娘有话便说,何至于吞吞吐吐。”宋花枝想喝汤,够不着,把碗递给身侧的明夷则,娇娇柔柔的说道,“夫君,想喝汤。”
明夷则听她这样的说话语气,自然是高兴的,放下碗筷,为她盛汤:“烫,慢着喝。”
俞安啧啧叹了一声,连连摇头:“果然情爱让人盲目。”
宋花枝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热汤,故作神秘的说道:“总好过痴心妄想。”
柳轻月咬了
一下嘴唇,似乎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明二夫人,我们的买卖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好了,我答应你。”宋花枝喝着热汤,不看她,继续说道,“在还未救出你母亲和妹妹的这段时间里,你便暂时住在这里。吃喝用度,蓝应竹会照管着你,其余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柳轻月得了确定的回答,松了一口气,又追问道:“不知明二夫人要何时行动?”
此言一出,饭桌上的几人皆是看向她,眼神中都是晦暗不明和探究。
唯独宋花枝不看她,继续用膳,她又接连着喝了几口汤后,放下碗和勺子,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嘴,抬眸看向畏缩的柳轻月,淡淡一笑:“柳姑娘,我若是你,便不会说你我之间是一桩买卖,也不会问我的行动时间。我并不是那些臭男人,你身上也没有我想得到的东西,很多手段对我没用。”
柳轻月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惊慌,随后,她立马起身,小步走到宋花枝跟前儿,眼见着又要跪下,宋花枝忙出声道:“丛一,拦住她。”
丛一身手上佳,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她才没有再度跪在宋花枝脚边。
宋花枝不复方才的和善,脸上染上了几丝肃杀,她眉宇间冷沉:“柳姑娘,我
说了不要对我使任何手段,否则我让你活不到明日。”
俞安闯荡江湖多年,各色人物都见过,柳轻月的把戏他也看的明白,只是没想到这人还真放得下身段,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柳姑娘既然是柳府的嫡长女,也多少端起一些大家闺秀的姿态来。”
明夷则看死人一般的眼神轻轻扫了柳轻月一眼,不发一言。
蓝应竹放下手中的碗筷:“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可以回祈宁寺了。”
有些手段太过血腥,不宜让她看见,还是人走了,他才能好好发挥。
回祈宁寺的路上,宋花枝本是无聊,掀开车帘子随处瞧一瞧,她朝马车后面看时,瞅见了一辆不能再熟悉的马车。
“来人了。”
“宋姐姐,谁来了?”丛一懵懂的问。
宋花枝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明夷则,不言语,只是笑。
明夷则瞧她这模样,心中猜到几分,掀开车帘子一看,果然,将军府派人来了。
俞安自打上了马车就在闭目养神,听见宋花枝的话,原以为是些敌人,迟迟等不到回答,也隐约猜到不是什么大事,索性继续小憩。
宋花枝从明夷则手中拿过油纸包裹的荷花糕,打开来,和丛一分着吃:“是你先生的的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