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深得赵骁的心。
尽人事，听天命。
这是他唯一能为赵辞，为清贵人做的了。
江知序来到凌云殿时，举目望去，无一人的踪影。
她高声喊了几声，照旧是无人应答。
凌云殿大殿正门紧闭，看似无一人在，但江知序凭借着卓绝的武功，察觉到正殿内应是藏了不少人。
她一步一步，缓慢逼近正殿大门前，抬手敲了敲门，殿内没有任何动静，她又敲了两下，仍旧不见动静。
“十四皇子，民女知道你在里面。”江知序索性抱着手臂靠在门上，悠闲自在，“民女既然答应了要做你的女傅，便不会离开。眼下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主动出来，要么民女将您请出来。”
她给了赵辞思考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足够他想清楚一切。
但令她失望了，这位十四皇子似乎并没有主动出来的打算。
江知序颇为好耐心的又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她唇角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来，抬脚，踹在正殿的大门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正殿的门就这样被她生生给踹开来，她双手交叠放在腰前，温柔浅笑，姿态端庄得体，宛然是一介弱质女流，与
方才踹门的行为形成巨大的反差。
“十四皇子还要继续和民女玩躲猫猫的把戏吗？”她说话的声音也极为温柔，人听着如沐春风。
“大胆！”从大殿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宫女，她冷沉着一张脸，身上隐隐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这里是十四皇子的寝殿，岂是你可随意放肆的地方。”
江知序淡淡扫过她一眼：“我是陛下为十四皇子选定的女傅，你是何人？”
“我是一直在十四皇子身边伺候的……”
江知序声音骤冷，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不管你伺候十四皇子多少年，始终是个奴婢，主子都还未说话，轮得着你来插嘴？”
这些年，赵辞痴傻，凌云殿一直是云遮做主，殿中大小事务都由她一手操办，在凌云殿她可以算是半个主子。
从清贵人死后，在凌云殿中，云遮可是再也未受过今日这般的对待了。
她极为不服：“你虽为陛下钦点的女傅，但终究身份低贱，这里是凌云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嚣张的地方。”
江知序煞有介事的点头：“你这话说得倒是极对，”她似笑非笑的盯着云遮，“那你还不快些闭嘴。”
“你……”
“十四皇子，你还不出来吗？”江知序懒得和她废话，直奔主题，“据民女所知，十四皇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宫外十二岁的男子不仅读书识字，有些甚至已经开始赚钱养家了。”
她说这话，丝毫没给赵辞留面子：“而你，还是个躲在宫女身后只会哭的废物皇子，难道你真的想就此过完一生吗？”
云遮大怒：“你住嘴！十四皇子他智力有缺，不能与同龄孩子比。”
江知序恍似没听见云遮的话：“清贵人死时，你尚年幼，不记事，许多事都只能从外人口中得知，难道十四皇子就不想听一听你的父皇是如何评说你的母妃的吗？”
她似乎自言自语一般：“想必你极少会听见宫中人提起你的母妃，即便提起也都是憎恨多于喜欢，你就不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吗？”
“当一辈子的傻子或许能保你一世安稳无忧，但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一生无所作为的日子，你真的甘心吗？”江知序没有踏入正殿的意思，而是转身，走下石阶，“十四皇子，你只有半炷香的时间。”
她走到院子中的一株海棠树下，海棠花开的盛大绚烂，可惜无香。
云遮看她胸有
成竹的模样，心中惶惶，万一十四皇子中了她的计，那一切岂不是都暴露了。
不行，绝对不行！
她慌忙转身朝正殿里面走，准备要去劝阻赵辞。
到底是晚了一步，赵辞已经走出来了。
“十四皇子，不可啊。”云遮在坐着最后的挣扎。
赵辞没有说话，他只是丢给云遮一个漠然的眼神，云遮讪讪闭嘴，带着正殿内的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小太监离开。
江知序听见声音缓缓转身，她身后是一株开满花的海棠树，她站在树下，盈盈浅笑，像是来拯救他的神女。
直到很多年后，赵辞也没能忘记这一幕，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彻底被改变了。
“十四皇子，你出来的比我预想中的快。”
赵辞只是盯着她看，不讲话。
这是他这些年在宫中惯用的手段，很管用。
可惜，这一次，失效了。
江知序缓步走来：“十四皇子，以静制动是个很好的策略，但要用对人。你对我可以试一试开门见山，或许比你的以静制动更管用。”
赵辞冷漠开口：“我是个傻子。”
“傻子从来不会说自己是傻子。”江知序的表情是一切都尽在掌控，
“把十四皇子当成傻子的人才是傻子。”
赵辞冷面道：“辱骂圣上，你可知该当何罪？”
“欺君罔上，十四皇子可知该当何罪？”
“你能教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