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了——起码跟徐庶军之前相比就是这样没错。
等了好久好久,徐庶军才想起来派张绣来诈降,之后张绣来了,他们又陷入了漫长的对峙之中。
这已经直接把徐庶之前的靠着亲自去关中拖出来的时间给耗光了,任峻的兵马都慢慢爬过来了,那徐庶还不如之前就在关中待着,让吕布自己一个人在南阳肆虐,等弄得差不多了徐庶再过来。
起码这样疑心病重的曹操始终搞不明白徐庶军主攻的方向,不会轻易让任峻去支援荆州,等接下来慢慢操练水师、慢慢准备作战,那都是来年的事情了。
来年,来年的变数就多了,
变数多了,应对的方法也就不一样了,刘表安然过冬之后,肯定就有更多的手段,不说别的,让徐庶无力渡江,这点刘表自信还是能做到的。
可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徐庶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如果只是进攻南阳,消灭刘表军的主力,这点吕布自己确实可以做到,可纠集众将,暗中埋伏算计,联络荆州其他对刘表不满的人,这个就只有徐庶自己可以做到了。
蔡瑁对荆州非常熟悉,甚至自家的二姐就是刘表的枕边人,荆州的大小事全都瞒不过蔡瑁的眼睛,徐庶利用蔡瑁的指点慢慢联络好了荆州这边对刘表不满的人。
甚至,如果这一战没有抓住蔡瑁,徐庶还会主动联系蔡瑁。
不管谁当荆州的家,都要启用这些世族,那么问题来了,只要徐庶的条件给的好,他们为什么不能谈,不能爱大汉?
要是之前刘表的精兵还在,他们还能稍稍扭捏挣扎一下,可现在刘表本来就没有摆平荆州本地人掀起的长沙之乱,他侄子刘磐的精兵已经被一锅端了,现在襄阳要完全依赖荆州出身的黄祖作战,甚至还要引入孙策这样的外人,荆州人能没有一丢丢的怨言?
用我们自家人去帮你给朝廷打仗,打完了好处还都是你刘表的,甚至还要让一个父亲被我们荆州人杀了的外地人来当荆州的家,蒯越大局为重还能稍稍忍耐一下,可其他的荆州人就不能忍了,尤其是之前就一直跟刘表不对付的庞德公。
庞德公就是襄阳本地人,极其有才学,刘表之前亲自上门劝说他出山,他阴阳怪气不肯出山就算了,甚至不肯派几个嫡系子侄来相助刘表,搞得刘表非常没有面子。
他们始终不肯与刘表合作,这件事蔡瑁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徐庶就有渗透的机会。
庞德公就住在襄阳,庞家在襄阳周围的山中闲住,很有势力,甚至刘表之前能纠集这么多的蛮人也多亏了庞家帮忙,没想到徐庶就是从这里下手,巧妙地给了刘表一记重拳。
水镜先生司马徽在明处,庞德公在暗处。
司马徽是代表着逃到荆州来的外人对刘表的不满,庞德公则是代表了本地人对刘表的排斥。
这双方都在向刘表示威,刘表精心谋划的刺杀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还伤人不少,在襄阳城中引起了恐慌。
徐庶想告诉刘表,你想动手,但是我算的比你更长远。
而且是你先用这种不要脸的手段,比名声,我可以随时揭穿此事坏了你刘表的名声,比厮杀,现在襄阳城中人心惶惶,我徐庶不强攻便罢,要是强攻……这铁壁铜墙般的襄阳城,怕是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刘表满头细密的汗珠,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几岁。
他当时只是想杀张绣来泄愤,没想到一头坠入了徐庶的诡计之中。
再想想,自己之前想要杀张绣,可立刻动手的事情也都是司马徽在背后撺掇,他当时还以为司马徽全都是为自己着想,原来全都是这样的念头。
徐庶看上去没有渡江,实则早就已经派前锋偷偷进入了襄阳,可怜刘表还被蒙在鼓里,这次的打击巨大,足以要刘表半条命,让他再也不敢随便信任身边的人。
司马徽这样从外地躲避过来的人不能信,庞德公这样襄阳本地的豪族也不能完全信得过。
好啊,好啊,好人都是你们做,坏人全是我刘表。
你们这些人,倒是好厉害的算计啊!
孙文台当年一世英雄,哪有伱们这样的诡计,你们这些人,就不能堂堂正正地打过来吗?
不能吗?!
司马徽看着刘表的表情,从容地一笑,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内忧外患,要不然,刘使君考虑一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