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早班的时候,钢厂门口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魏定邦将陆满月放了下来,睡得昏昏沉沉的陆满月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喊了声魏定邦。
魏定邦拍了拍她,低声问她:“这会儿进,还是呆会儿人少的时候我再背你进?”
现在处对象逛个街都巴不得三米宽的路一人走一边,上回是人昏迷了,他扛着就跑,这回回门,要是再不管不顾的背着就往里走,他倒不怕人家指指点点,就担心这任人打的小怂货没脸子。
陆满月听着嘈杂的人声,立马清醒了一些。
有人已经看到了他俩。
那天跳楼逃跑又跳沟的事闹得太大了,厂里好多人应该都听说了。
这会子都像看稀奇一样看着她和魏定邦。
咦,不对,魏定邦怎么又把胡子给戴上了啊……不止戴上了胡子,还戴了顶破破烂烂的草帽子。
陆满月伸手去扯魏定邦的假胡子,魏定邦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别闹。”
“回门干嘛又戴上了假胡子?”陆满月疑惑不已。
“我习惯了这种打扮。”
“又不是要去干什么坏事,你这搞得跟地下组织工作者要去刺杀东英鬼似的。”
魏定邦挑了挑眉,他又不是没干过。
他可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他只要一出门,就会易装,这已经成为了习惯。
到目前为止,钢厂里见过他真面目的,就陆满月一个。
“陆满月真找了个又老又丑的老头,真是疯了啊。”
“放着年轻文净的厂长儿子不要,非要哭着喊着嫁老头,脑子坏掉了。”
“坏掉了才好,现在她嫁了老头,杨诚实还单着,对大家来说,不正好是个好机会么。”
看完稀奇的女工一个接一个的往车间里走,边走边笑。
钢厂里大多数都是男工,女工数量极少,一般都是家里实在没儿子的顶替父辈的工作进来的,男多女少的情况下,女工自然是受追捧和优待的。
但跟灰头土脸的车间工人相比,自然是坐厂办的干事办事员更得女工们的青睐。
杨诚实长着一张娃娃脸,他偷看女工澡堂的事早就找到了替罪羊,又披着主动上山下乡的皮当了三年知青,再加上他爸马上就要升厂长了,自然是这几个眼长在头顶上的女工们的良人不二人选。
陆满月耳朵尖,自然听到了女工们的话,她瞪大眼睛看着魏定邦埋怨不已:“看吧,人家又说你是老头子,明明很好看,偏偏要藏起来,你这不是招人家来说。”
“杨诚实那样的货色她们都看得上,要是我不这样扮相,她们跟你抢男人咋办?
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抢得过她们中的谁?”
陆满月仔细一想,魏定邦说得有道理,伸手就把烂草帽子又撕了两下扯烂了些。
“再把帽子往下拉一拉,这样还是不够丑。”陆满月一脸忧虑地望魏定邦。
这个脑子简单的小妻子。
还真当人会跟她抢老头。
上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之后,钢厂门口又恢复了安静。
魏定邦重新把陆满月背了起来,快速地往里走。
李芬站在宿舍楼前翘首以盼,一见到两人就脸上挂了笑往前迎。
陆满月看到李芬笑脸相迎的那一刹那,感情有些复杂。
李芬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的,让她有种错乱感,仿佛母女之间的那些算计和隔阂,甚至她那个荒唐的猜测全是她臆想出来的。
魏定邦倒是不咸不淡的应付着,眼风似刀,一下一下剜着李芬。
李芬让他把人送回房间去,他背着人放到了外间的厅房里的长凳子上,陆满月坐一头,他紧挨着她坐下,抬头定定地看着李芬。
李芬心头一跳,赶紧掩饰般装出一副亲切样问他们要不要喝水。
陆满月连忙摇头,她妈给的东西,她可不敢要了。
倒是魏定邦说为了赶回门,天没亮就起来了,从乡下走到钢厂走了好几个钟,这早餐都还没吃,肚子有些饿。
李芬说食堂里这会儿还有馒头,笑眯眯的转身就出去了。
等人走没影儿了之后,陆满月才一脸纠结地跟魏定邦说:“那个,我妈不会挑馒头的,她买的馒头肯定不好吃。”
怎么才能让魏定邦答应饿着肚子不吃她妈弄来的食物呢,陆满月觉得这是个费脑的问题。
“不好吃就不吃她的,我找找灶房……
哦,你们城里用蜂窝煤炉子,没灶,我找找那案板上有啥。
我给你做点吃的,昨天晚上你哭了一夜,肯定饿得厉害。”魏定邦在陆家屋里翻箱倒柜的,半点也不带客气地道。
“哭,我哭一夜,还不是你弄的,我明明睡得好好的,是你闹我又哭了大半宿。”陆满月腮帮子一鼓,有些气乎乎的。
“老房子着火是这样的,过阵子就好了。”魏定邦自然地从柜子里拎出小半袋白面,找了个大搪瓷盆儿把那袋白面全给下里头了,加水加盐和吧和吧搅了搅,伸着手就要去揉面。
陆满月赶紧喊:“洗手,洗手了才能揉面。”
魏定邦叹了口气,默默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