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再次醒来,情绪平稳了许多。
“你哪年哪月哪天出生的?”
“五八年八月十五。”因为出生的时候天上的月亮圆圆的,陆大山就给她起名叫满月。
李医生这个年纪,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生死都看淡了。
但陆满月报的这个日期,依旧让他心头一紧。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窗户外头。
陆满月立即告诉他,“外头没人,我确认过了。现在是半夜,我们说话十分安全。”
李医生沉默半晌,才一脸凝重地问道:“你,你为什么突然想知道十八年前八月十五发生的一切?”
那天发生的事差点让红兴大地震。
他那时候还是副院长,意气风发,受人敬重。
可因为那事,他都被关押了几天,连续被审问了七十二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生生像脱了一层皮似的。
档案封存,后来失火后就烧没了,这事早已经成为了秘密。
陆满月一看李医生这表情就知道其中有事,而且这事还绝对不简单。
她心头咯噔了一下,整个人都瞬间绷了起来。
“李医生,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医生叹了口气,讳莫如深道:“我不能说。”
陆满月失望地垂眸。
“这事,对你来说很重要?”李医生问。
“这事不弄明白,我日夜难安,心里总有个疙瘩梗着。”陆满月低声道。
李医生没再吭声,视线在屋内转了转,突然伸出一只手用力往柜子上伸。
柜子上摆着一个笔记本和一只钢笔。
李医生拿到笔记本之后就翻开一页空白页,颤抖着手把钢笔夹了起来,吃力地在上头写字。陆满月听到沙沙的写字声,腾地抬眸,讶然地看着李医生。
李医生写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才停笔。
空白页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粗略一看,至少有六七百字。
李医生放下笔,将那页纸齐缝撕下来,递给陆满月。
“看完就烧了,我答应过人,不能将之事说出去。”
陆满月激动地低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上写满字的纸页。
‘五八年八月十三,时任省委宣传部部长的秦玉芬同志,在陪同领导组下红兴走访时被惊牛踢中,摔下旱沟,当场破了羊水。
被从王家镇紧急送往红兴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抢救。
当时情况紧急,脐带缠颈三圈,产妇情况不妙,胎儿不足三十二周且有窒息现象,存活可能性大打折扣。
秦玉芬同志昏迷前告诉身边的医生,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孩子。
她的丈夫在战场上被毒气弹伤及根本,摘除了一丸,另一丸精子成活率也几近于无,不可逆转,再也无法孕育孩子。
秦玉芬同志肚里的孩子将是整个林家唯一的后代,务必要保住。
情况危急,产妇已经无力正常顺产,孩子气息也很微弱,红兴医院四个主任医师皆判断孩子无法正常滑出产道。
领导组的秦组长立即拍板签字,命令我们为秦玉芬同志进行剖宫产手术。
秦玉芬同志凝血指数不高,剖宫产手术难度也极大,稍有不慎就会出现事故。
剖开肚子之时,发现肠子粘连,孩子脸色青紫,紧缩于子宫内部,托了三次才托了出来。
因为情况紧急,最后一次是抓着孩子脸颊把胎儿拽离子宫的,孩子脸颊部留下三个淤点。
胎儿一离体,秦玉芬同志就绝了呼吸。
现场医生忙着抢救及缝合。
胎儿被护士杨玲抱出手术室送去清洗着衣后送进保温箱吸氧。
四个小时后,秦玉芬同志终于脱离生命危险,被送出手术室,转往重症监护室。
凌晨三点,秦玉芬同志苏醒,要求见见孩子。
护士告知孩子正在接受治疗,秦玉芬同志怀疑孩子出事,哭着要出重症监护室。
当时领导组的人已经下塌招待所,只有秦玉芬同志的秘书在医院。
医生拗不过秦玉芬同志,只能告诉她,孩子出生后发现有严重的畸形,手脚都无趾,且有唇裂。
秦玉芬同志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场晕倒。
凌晨三点十分,值班医生进行第二轮抢救。
消息不知道经由何种途径被泄露,次日红兴城中便谣言四起。
说秦林两家作孽过多,劳师动众生下来的孩子是个天谴儿,无趾代表无耻,唇裂代表分裂。
暗指秦林两家有叛国和矫战报冒功上位之嫌。
本是无稽之谈,红兴领导班子紧急出动,抓捕敌特份子十一名,捣毁窝点一个。
其中一名敌特头目代号为风,脱逃在外。
红兴医院封锁三天,全城秘密搜捕遗漏敌特,风隐藏极深从此销声匿迹。
与此同时,京中风云涌动。
林家被牵连进一桩陈年旧案之中,林家人为自证清白,集体主动铐上自己,走进宝山监狱等待清查。
秦玉芬同志苏醒后,要求立即出院,带着孩子即刻回京,与林家共同进退,接受调查。
一年后,红兴档案室突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