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能够找到的只有茅草, 要是想要稳定草屋,只能重新加固房梁的结构。徐昭可不会这些事情。再待着无济于事, 况且她瞧见林樾的状态不好, 或许是被阳光照耀的关系,额头冷汗涔涔,搭在她脚边的手指,时不时地蜷缩几下, 冰凉触感轻轻触碰裸着的脚腕, 很快离开。 徐昭往后退。扒着草屋的房檐, 往下看。 上来的时候容易, 下去的时候可要困难很多。要是她的脚没有受伤的话, 还可以跳下去。但是按照她现在的情况, 脚踝本就有些肿,跳下去这条腿就废了。 林樾显然注意到她的为难。 往上爬,她只需要抓着房梁,借力蹬上去就行。下来的时候,屋顶和他后肚子的距离,还是需要徐昭做出跳跃的动作。 “你让开。我跳下去。” 徐昭:“把石瓮搬走, 我跳到草堆上。” 有草堆垫着, 想必能够减轻地面反震带来的伤害。 林樾伸着双手,微微张开,赤着胸膛, 肌理细腻白皙, 有伤痕横亘, 腹部血淋淋的, 纱布早已红得刺目。 他望向徐昭的眼睛, 那里面仿佛装着灼灼日光, 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慢慢收回双手,站到地面,把石瓮搬走。 “好了。你跳下来吧。” 他站在旁边,逐渐接近正午,阳光灼烫。薄薄的皮肉撩起水泡,麻麻痒痒的,他全然忽略掉。紧紧盯着徐昭的动作,在她抓着房梁,往地面跳的时候,他走上前,用胸腹裹着她,被砸得软倒在地面,鲜血染红杂草。 他痛呼了声,眨眨眼,徐昭完好无损地躺在他怀里,握住她腰的手缓慢松开,温热触感很快消失。 徐昭:“你......你跑过来做什么!” 林樾身体孱弱,哪怕站直身体,依旧给人一种下一刻就会跌倒的感觉。她当然可以要求林樾抱她下来,但他的伤口太多,微微用力就可能撕裂,加剧痛苦。 所以她宁愿跳下去。反正只是扭伤脚踝而已,这点痛算不得什么。 哪能想到,林樾乖巧答应,却傻呆呆地用身体接住她。 “我很重的,有没有砸伤?”徐昭连忙翻下去,滚了满身杂草,顾不得他的意愿,两手扯住他的手腕,说:“......我们回屋,要尽快上药,伤口还没止住血,又流,你不要命了?” “不重。” 很奇怪。林樾的伤口再次撕裂,肩胛骨的贯穿伤、腰腹的啃噬血口,还有各处大大小小的伤口,无一处不是疼的。甚至是那种骨头缝都在嘶吼的痛苦,可他竟然觉得,这样的痛可以忍受,明明是不啻蜘蛛啃噬的痛感。 属于蜘蛛的下肢健壮威猛。遍布步足的刚毛,轻轻地扫着徐昭的双腿,她的裤子破了洞,那些刚毛直接蹭到她的皮肤。像是被毛绒玩具挨碰似的。 徐昭的注意力放在林樾的上半身,残破脆弱,躺倒在地,她扯着他的手腕,慢慢地把他拖回草屋内部。 房顶放了厚厚的茅草,破口堵得严实,哪怕此刻接近正午,关闭房门。草屋便沉暗下来。 徐昭翻出背包的药品。 林樾侧身躺着,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的背影瘦弱纤细,胳膊带着数道擦伤,脚踝微微肿起,他竟觉得那些落在她身上的伤口,比他承受的要疼百倍。 要是能够替她受伤就好了。 他抿唇,轻轻地,回答徐昭在外面的时候,下意识出口的谴责:“......要。” 要命。 他想留住这条,本不该再苟延残喘的贱命。 一股脑地把背包里的药倒出来。徐昭按照林樾的指示,把他腹部最严重的伤口止血,消毒,然后用干净的衣服缠住他的腰。 白的皮肤,红的血,黑的血痂,种种颜色混合在他窄瘦的腰肢。真不明白他这样孱弱瘦削的身躯,是怎样承受住这些非人的折磨的。 徐昭处理完他的伤口。林樾开口:“还有你的伤。” “这算什么,”徐昭毫不在意,随便用药水涂了下,“你的伤口才算严重。林樾,既然我们算是朋友,我有句话必须要说,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心疼没人会心疼的。” 林樾抿唇,躺在地面,侧脸沾着灰。 两人都很脏,身体虚弱。顾不得干不干净的问题,能有地方躺着,休息,这就足够。 “我们是朋友。” “是。” 林樾不再说话,瞥了眼腹部的贯穿伤,那里狰狞可怖。可是现在,他却想要伤口愈合,想要流失的体力尽快回来。他不愿再像个废人似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指尖动了动,轻轻捏住徐昭垂落在地面的衣角。 那是他的衣服。他穿着有些窄短的长袖衣,到了徐昭身上,袖口长,衣角也长。 经过修补房梁,徐昭觉得她和林樾的关系更近一步。他并不像表面表现的那样疏离淡漠,反而意外的温顺。因此,她主动提起昨日见到他时,察觉到的他对于生命的漠视放任。 “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却任由它们抓住你,伤害你。林樾,我不清楚之前发生过什么,导致你抱着这样的态度。但是现在,看在我昨天救下你的份上,不要再把自己置于险境了,好吗?” 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林樾在她话落的时候便说:“好。” 徐昭:“......” 早知这样,她就不必头疼地搜刮脑海里本就没有多少的安慰之词。拨弄两下头发,她说:“这样就好。” 在这里待的时间比想象中的长。甚至还和林樾成为朋友,这是徐昭没有想过的事情。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在人人对外地人抱有敌意的黑水镇,林樾是她遇见的唯一可以交心的人。 她翻看背包里的食物。 面包、巧克力、牛奶,全都分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