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刘为德五十多岁,须发皆白,被刘大全拉过来,衣裳都跑乱了。
刘老太越老越折腾。刘大全对他娘又敬又怕,担心媳妇儿和女儿出事儿,又不敢自己硬气起来阻止,只能跑去请村长当救兵。
村长是刘家族长,娘再生气也得听话。
“小柔!”刘大全刚过来就瞧见自己媳妇儿晕倒在地,手还无意识护着肚子。
他冲过去抱起温氏掐人中。
金芽嗤笑一声,持刀的手换方向轻轻一挥,后退几步。
雍朝重孝,村长来了,僵持下去只会对她不利,先收点利息,以后慢慢清算。
刘老太只感觉头皮一凉。
来不及庆幸逃出生天,伸手一摸,一撮头发齐根断了躺在手心里,前额已经秃了!
“嗷——”
她哀嚎起来。
还不如死了呀!
金芽勾起唇角。这个时代的人重视身体发肤,刘老太没了半截头发,不知道还敢不敢出门丢人现眼。
刘为德头一次见到刘金芽浑身戾气的模样,心里一惊。
她看刘崔氏的眼神太凶了。
他年轻时候见识过处决连环杀人犯,犯人看周边人就是这种眼神。
秋天就要开始新一轮的考评,饶和村可不能犯事儿!
刘为
德定了定心神,安抚金芽:
“金芽,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刘崔氏毕竟是你阿奶。不孝的名声压在身上,你和你爹娘都得挨板子。”
眼神落在她鲜血淋漓的额头上,他默默摇头。
孽障啊!
又扭头教训刘老太:
“刘崔氏,你拿着菜刀满村跑,伤了村里其他人,你刘家赔得起吗?”
周围村民一听,可不是嘛!
“哎哟,刚刚刘老太可是拿着刀从我旁边跑过去,刀子离我不到半尺距离,吓死我了!”
一个胖婶儿拍着自己的胸脯,发出夸张的声音。
“她还差点撞到我小孙子!”
“对呀对呀,她天天发疯,伤到人怎么办?刘家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呀!”
众人交头接耳,削头发的震撼比不上切身利益重要,看向刘老太的目光越来越不善。
刘老太眼尖,瞅见心爱的小儿子躲在人群里,半点没有出来给她撑腰的意思。
心一横,两腿一蹬,拍打着地面哭喊起来。周围人越指点,她越起劲儿。
“我命苦啊——”
“老头子,你走得早,留下老太婆我一个人被所有人欺负啊——”
“你回来看看你的不肖子孙,看看天杀的欺负婆娘!”
刘大
全被吵得耳朵疼,注意力从温氏身上挪开,才看见他女儿干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儿。
他小心放下温氏,扬起巴掌要教训人。
可是,对上金芽愤恨的眼神,手脚就被定住了,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
金芽趁人不备,直接给他肚子来了一脚。
没用多大力,只将人踹到地上而已。
“刘金芽,你疯了不成?!”
村长又气又急,不明白为什么刘金芽偏偏今天暴起,打了她阿奶还打爹。
周围人也窃窃私语,觉得金芽疯了。
金芽手腕一抖,菜刀刀刃完全没入地面。
“呵,我是疯了。”
她瞪向满脸不可置信的刘大全。
“阿奶说家里断粮了。这几天我和我爹娘都没得家里一口饭吃,还要干活赚钱养阿奶和二叔一家子。结果我今天下午撞见刘金宝在吃窝窝头,他骂我们蠢,饭给狗吃都不给我吃。”
村长哑然。他知道刘崔氏干得出来这种荒唐事儿。
刘大全却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那可是他亲娘和亲弟弟!
他下意识看了眼老娘,对方却眼神躲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金芽冷眼瞧着,又加了一把火:
“二叔欠了钱还不上,说要把
我给卖了。”
刘大全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村长也觉得荒谬至极。
又不是荒年,爹娘还在,哪儿有奶奶处置孙女儿的道理?
刘家隔壁林家大儿媳连氏看不下去了,嘴里的瓜子皮狠狠吐到地上。
“我呸!刘大全,你可真是个好大儿。不可能?咋不可能?你老娘昨天在村口跟人牙子打招呼,让他准备五两银子过几天上门提货,卖到窑子里去,金芽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生在你刘家。”
这等劲爆消息一出,几个好事的快激动疯了,硬生生忍住想去分享的冲动,留在这里看后续。
刘大全懵了。
五两银子卖进窑子?
他娘真能做得出这种事?
脑子一片混乱,他下意识逃避问题,不去思考那个颠覆认知的可能性。
浑浑噩噩抱着温氏起身,冲村长道歉:“村长,辛苦您跑一趟,我带我媳妇儿去张大夫那儿瞧瞧。”
说完便穿过人群离开,抛下身后的亲娘和亲闺女儿不管了。
这般窝囊样子让村长眉头皱得更深。
他走到刘老太跟前,木拐狠狠拄在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