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过得很是漫长。
金芽家的土炕在村里扬名,张大夫家和鲍大娘家来来往往的亲朋把这消息散播得满天飞。
刘大全受到了不少人的邀请,上门帮他们盘炕,给钱的那种。
左右闲着无事,只要出一把子力气,材料都有人家自个儿给备着,他乐得出去干点体力活儿消磨时间。
出了正月,金芽拿着张大夫给的信去了趟县城。
那个接生婆给张大夫有点亲戚关系,一封信过去当即就拍板收拾东西跟金芽去了饶和村。
眼下差不多还有一个月才生产,接生婆住在张大夫家。
等临近生产那段时间,再去刘家住着。
该准备的东西家里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金芽心里还是不上不下没个着落。
女人生孩子凶险,很容易落下月子病,这冷天坐月子容易遭罪。
温氏自己倒是心放得很宽,看着金芽整天跟陀螺似的在眼前打转,还有心思调笑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生呢。紧张什么?这是第二胎了,我心里有数,你别晃得我眼晕。”
不过说到底,有人这么挂心,温氏心里还是很熨帖。
二月底,温氏发动。
比预想的时间要早上几天。刚准备好热水棉布
和剪刀,屋里就传来孩子的哭声。
金芽手一软,水盆差点砸到脚上。
刘大全有经验,早早准备了一个小红包,在接生婆出来报喜的时候就塞给人家。
“恭喜恭喜,是个懂事的姑娘,没叫大人遭罪。”接生婆笑眯眯接过红包。
产房里满是血腥味。
孩子已经洗干净了,裹在襁褓里,小脸皱巴巴红彤彤地,像个尖嘴猴腮的小猴子。
金芽皱眉。
新生儿居然长这样吗?
好丑。
刘大全倒是高兴得很,动作娴熟地抱起孩子凑到温氏跟前:“小柔,你看,这孩子长得多漂亮,像你。”
温氏没痛多久孩子就出来了,这会儿体力还挺充足,撑起身子看了眼,眼眶瞬间湿润了。
“真好,真好……”
家里没有其他有经验的女人,金芽拉住接生婆了解女人坐月子的注意事项,把接生婆都给问乐了,回到张大夫家还在感慨:
“我还是头一次碰到对亲娘那么关心的闺女。”
柳氏莫名自豪:“那当然,金芽可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时隔多年再次生产,跟头一胎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坐月子的时候,婆婆横眉冷对,天天在外边指桑骂槐,没叫温氏起来伺候
她就不错了,更别提照顾儿媳妇。
那会儿年轻,底子好,外加刘大全疼老婆,才没叫她落得一身月子病。
这一次不再年轻,但有金芽大包大揽所有家务,把她和妹妹都喂得白白胖胖的。
“确实长得挺好看的。”金芽收回一开始说小孩儿丑的评价。
小孩儿一天一个样,温氏奶水足,老二脸上长了一坨肉,原先红彤彤的皮这会儿也变得白嫩。
第二胎又得闺女。
刘大全倒是挺高兴,整天琢磨怎么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金芽的名字是刘老太取的。
温氏问金芽:“你想给妹妹起个什么名字?”
“我来定吗?”金芽有点兴奋。
温氏笑着点头。
没想到曾经给猪起名叫大壮,这会儿还有人信任金芽的起名水平。
金芽盯着小孩儿胖嘟嘟睡得安心的模样,莫名想起来将她带到这个世界的刘金芽。琢磨一会儿,想出来个名字:
“叫金缘怎么样?缘分的缘。”
她机缘巧合被选中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这一切,希望曾经那个遍体鳞伤的刘金芽也能有缘获得一份全新的幸福人生。
“缘?好名字,她跟我有缘分,上天注定好了她要当我的孩子。”温氏眼里隐隐有
水光浮动。
刘大全这会儿乐颠颠跑进来:“咱闺女叫金福怎么样?以后有福气!”
温氏柔声道:“你来晚了,刚刚我跟金芽已经定好了,叫金缘。”
刘大全肉眼可见沮丧下来,肩膀都耷拉了。
金缘这名字听着是比金福好听。
温氏难得看到他这么丧气,安慰道:“没事儿,这孩子小名叫阿福怎么样?”
刘大全哭丧着脸拒绝了。
“丁家养了四五年的那条狗就叫阿福,咱家闺女怎么能跟狗一个名儿!”
金芽表情称得上一言难尽。
知道有条狗叫阿福为啥还要给自己女儿起个“福”字?
不管怎么说,金缘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照村里的规矩,女孩儿不办满月酒,男孩儿多的人家也很少办。
温氏不想太出挑,出月子那天叫上几个关系亲近的亲戚和朋友过来一起吃顿饭庆祝。
许久未见的温卷也来了。
“金芽,好久不见,有没有想舅舅啊。”他故作轻松,心里其实忐忑得很。
金芽这孩子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之前回去那次受了冷待,肯定还没消气。要是今天被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