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清在听完廖奎所说的话后,脸色骤变,眉头也跟着蹙起。
他在心底呢喃着:竟如此胆大吗?胆大到连两国商议定好的和亲之事她都敢逃,难道就不怕事情败露后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吗?
不过眼下的确也已经败露了,赫连清想,敢在廖奎眼皮子底下逃跑,能保住一条小命全因她这个和亲公主的身份,但之后的路上廖奎因为此事也绝不会叫她好过,想来应是吃了不少苦。
如今廖奎把这事告诉他,无非是想要他这个公主的未来夫君好好看着点公主,别让人又跑了。
追个人可是没有那么好追的。
赫连清眼眸一闪,什么也没说,直接叫廖奎把人给放出来,剩下的事也不用廖奎管了。
有人帮他做完剩下的事,廖奎不用再费口舌去敲打那四个侍女,还省心了,眉眼间顿时松快了不少。
找到那间柴房时,廖奎亲自把门打开,外面的天光顺着大敞的门透进柴房内,照清了缩在墙角边被五大绑还堵着嘴的四名侍女。
她们脸上写满了害怕,这些天虽然廖奎并没有要杀她们的意思,可是这一路走来她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每天的饭食简陋的还不如她们曾经在宣国皇宫内所吃的,有时候她们吃到一半就会被北幽士兵打断,重新把她们绑着拖上马车。
往往那个时候嘴巴里还有未嚼完的食物,但因为被破布堵着嘴巴,也只能强行咽下去。
时间一长,她们都学机灵了,每次拿到饭的时候都尽量狼吞虎咽的多吃一些,否则一被带上马车捆着,不到下一处驿站就绝没有吃食和水提供。
被这么对待后,四名侍女在后半个月里整整瘦了一大圈,脸也憔悴不堪。
赫连清走近柴房看到那四名侍女缩在一起,其中三个都朝着最右边那个贴着,仿佛那个侍女是她们当中的主心骨,顶梁柱,挨着她好像就能不那么害怕似的。
赫连清从小就机敏过人,惯会察觉出人和事当中的微末细节,再从中抽丝剥茧,了解到一些或有用或无用的信息。
比如此时,他就注意到最靠右边的那个侍女,脸上的惊惧与旁边那三个不太相同,和她们相比,这个侍女的脸上所表露出来的表情很浮于表面。
尽管她已经伪装的够好了,可却瞒不过赫连清这个很会察言观色,捕捉细节的人。
赫连清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令碧羽心中紧张,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她内心的一些想法。
碧羽尽量保持从容,不让自己在这场目光的对峙当中处于下风。
她不处于下风的意思并非是要在眼神上压对方一头,而是不希望对方在自己身上捕捉到什么东西。
于是此时那眼底的惊惧又真了几分。
赫连清错开眼,回过头给了廖奎一个眼神,廖奎很懂眼色的退出这间柴房,留赫连清一人应对这四个侍女。
廖奎一走,赫连清便在柴房里踱起步子,每一步都走得极缓极慢。
他的脚步就好像踩在了那四个侍女的心弦上,她们完全放松不了警惕。
看这人的衣着打扮和周身气质,还有连北幽使者都对他毕恭毕敬。
碧羽猜测,此人绝非北幽的普通官员,更像是……身份尊贵的贵人。
赫连清来回走了两三步停下来,目光再次落到她们四人的身上。
“一路上四位姑娘受了不少委屈,实在是我北幽照顾不周,还请姑娘们见谅。”
赫连清一开口就是先跟她们表达歉意,并且态度极好,但她们四个可担不起眼前这人的歉意。
因为她们心知自己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一国公主,被选为和亲之人,本该听从君命前往北幽嫁与二皇子。
可她却在半路脱逃,还找了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女子代替她的身份,想金蝉脱壳,摆脱和亲之命运。
本来这事若是不败露那还算好的,一经败露,外传出去,两国之间的议和就犹如稚儿之戏言,还会挑起北幽的怒火,宣国可能将再无宁日。
当北幽使者发现此事时大动肝火,当即就把她们四个侍女给绑了,另外那名冒充公主的女子后来再不见踪影,后来她们心里都清楚,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个女子死了,她们也岌岌可危,好不容易保住小命,每日依旧过得战战兢兢。
虽说公主逃跑这事儿她们并不知情,但若是深究起来,她们也未尝没有责任。
北幽人可以说:“你们身为公主侍女,却未能尽到照看公主之责,该问罪!”
还会说:“你们和公主都是宣国之人,当时公主去的地方又是荒郊野岭,队伍中的士兵们都看不见公主那边的情形,焉知你们和公主不是沆瀣一气?”
事已至此,她们总归带着点嫌疑,能留住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敢有半点怨气。
赫连清话音一转,不复刚才的温和有礼,带了几分威压道:“你们是公主近侍,除了照顾好公主这个本分以外,还要约束公主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公主要做错事,说错话,你们得从旁提醒,不得两眼一闭,甩手不管。”
“还有——”赫连清字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