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但我是感激他们的,如果我没有在陆府长大,应当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我会变成和王娘子、阮娴那样的人。”
说到最后,阮亭的声音有些低沉。哪怕并不明显,甄玉棠还是听了出来。
她咬了下唇,轻声道:“不会的。世家也有不少纨绔子弟,你在侯府长大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繁花富贵迷人眼,可你也没有变成只知享乐的纨绔。”
“由此可见,即便你一直待在阮家,你也不会成为王娘子那样的人。回到阮家的这几年,是你最落魄的时候,可你还是你,有自己的底线。”
夜深人静的时候,阮亭有时在想,他身上流着与王娘子,同样的血脉,一脉相承,是否有朝一日,他会渐渐的变成王娘子那样刻薄不讲理的人?
可是,甄玉棠的这番话,如同山间汩汩流淌的清溪,流进他的心头,冲走他心底深处藏着的所有担忧。
阮亭静静的注视着拔步床那边的甄玉棠,前一世他觉得甄玉棠有着大小姐的脾气,然而,如果他有足够的耐心与甄玉棠交谈,可能他会更加了解那个真实的甄玉棠。
困意涌了上来,甄玉棠揉了揉眼睛,“不和你说话了,我好困,我要睡觉了,你不准过来我这边!”
阮亭轻轻的“嗯”了一声,“睡吧。”
没一会儿,甄玉棠绵软悠长的呼吸传过来,一室静谧,窗外的凛冽被隔在外边,阮亭渐渐阖上双眸,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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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甄玉棠与阮亭又去到林家探望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穿着丁香色绣五蝠的褙子,精神矍铄,看上去年轻了几岁。
林老夫人与甄玉棠的大舅母高氏,同样忧心甄玉棠与阮亭的关系。
然而见到他们俩一起来到林家,面上没有丝毫不和,林家人放了心。
林高夫人拄着鸠杖,“有句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年少夫妻,互相扶持,偶有矛盾,可只要双方坦诚相待,互相包容,多多沟通,哪有解不开的结儿。”
阮亭长睫微微垂下,林老夫人这番话通俗易懂,却是至理名言。
可是,他害怕失去甄玉棠,还是瞒着了她关于前世的事情。
观甄玉棠的所作所为,阮亭可以断定,她也是有前世记忆的,甄玉棠与他一样,选择了隐瞒。
坦诚相待,并不容易做到。
高氏询问道:“阮亭,等过了年,你何时动身去京城?”
阮亭回道:“月底出发,若是迟一些,路程会比较紧促。”
高氏嘱咐道:“那也就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该准备的要提前准备妥当。家里别的缺,药材最是不缺,我让知落这几天把那些药草拿出来晾晒一番,到时候给你们带上。”
阮亭温声道:“多谢舅母。”
一转眼过了初五,出了正月初五,意味着新年要结束了。
甄玉棠本想与阮亭坐下来,好生的谈一谈,不料,阮亭还要去府城一趟。
“我在县学读书的时候,荀叔对我颇多照顾,我们成亲时,他还是主婚人,赶在去京城前,总要去拜见他与荀婶婶。”
当初张县令与张韶元能够落马,还是荀学政的功劳。
甄玉棠道:“荀学政对甄家有恩,我与你一起去。”
把阿芙托付给徐氏照顾,甄玉棠与阮亭去了苏州府,这次走的是陆路。
荀学政与荀夫人热切的招待了他们二人,荀夫人没见过甄玉棠几次,却对她很有好感,“当初在寺庙里你送给我的那把伞,现在还好好的收着。你与阮亭这孩子站在一起,看着就让人觉得养眼。阮亭这孩子不容易,你也不容易,你们两个要互相扶持。”
“等去了京城,京城繁华,规矩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我提前给你说道说道。”
甄玉棠笑吟吟的道:“谢谢夫人。”
有前世的记忆在,该注意的事项她都还记着,不需要荀夫人特意指点,可是荀夫人有这样的心思,甄玉棠心里一暖。
拜见荀学政后,阮亭又去了府学一趟。
学舍里很安静,学子们还未来到府学读书,走在白石路面,甄玉棠打量着不远处的腊梅。
沈夫子看了甄玉棠一眼,直到此刻,他心里仍然存着遗憾,年少慕艾,阮亭这样有为的郎君,也不外如是。
若阮亭与念瑜成亲了,享福的可就是他的女儿了。
沈夫子叮嘱了一些话,不知沈念瑜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她跑到府学来,远远的盯着阮亭。
错过了阮亭,她很清楚,她不会再遇到比阮亭更出色的郎君。
甄玉棠确实生得一副好颜色,可她只是商户之女,等阮亭平步青云的时候,他真的心甘情愿守着她一辈子吗?
甄玉棠并不知道沈念瑜在一旁偷偷的注视着他们俩,走到某一处时,不知是谁家养的大黑狗跑到了府学,汪汪汪的叫个不停,很是渗人。
看着前方高大的黑狗,甄玉棠心里有些怵,虽甄府里养的有一条大黄狗,可实际上,她比较害怕与大狗待在一块儿。
甄玉棠还没说一句话,沈念瑾看到,阮亭立即护在甄玉棠的外侧,拉着甄玉棠的手,走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