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高庐摆摆手,“你们留步,快去处理手头上的事情吧。”
出去翰林院,高庐身边的官员道了一句,“大人,那个新科状元看来是个只知死读书的书呆子。”
高庐抚了抚胡子,“未必是个书呆子。”
不该出风头的时候,当然要藏好。
他从来不小瞧那些藏拙之人,也从不张扬嚣张,秋后的蚂蚱活不了太长时间,这才是他逐渐可以与李春言分庭抗礼的原因。
阮亭离开前,张学士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阮亭,官场上哪能独善其身?总要依附一棵苍天大树,有些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阮亭神色依旧,从容出去屋子。
走了几步,不远处摆着的莲花鱼缸,几尾锦鲤突然闹腾起来,拍打着水面,扰乱了一池春水,缸里的水是越来越浑浊了。
李春言贵为首辅,当朝权势第一人,有无数想要攀附他的官员。
高庐是次辅,仅次于李春言,可他当面敢不给高庐一个好脸色。
阮亭当值的这几日,也曾听过一些官员私下里讲过李春言的坏话。
这两人的争斗越发的激烈,他一个从六品的修馔,躲得远远的,谨慎行事,才是保全自己的法子。
*
阮亭下值回府,甄玉棠正在翻看着海青色的库房册子,他走过去,在甄玉棠身边坐下,“看什么呢?”
甄玉棠把库房册子递给他,“后日是陆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你打算送什么贺礼?”
当年把他送回泰和县,陆老夫人很是不舍,“ 稍重上几分,到底她是个老人家,曾经陆老夫人很疼我。”阮亭道。
甄玉棠:“好。”
很快就到了后日,当天阮亭无需上值,她与阮亭一道去了陆府。
送上了生辰礼,两人又说了贺词,陆老夫人满面红光,“好,好,这个来客多,你们先去坐下,亭儿,你在京城的那些同窗也都来了,你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叙叙旧。”
男女宾客分开入席,中间用屏风隔开,许淮举起酒盏,“大壮元,你金榜题名的那一日,我不在京城,错过了,敬你一杯,当做赔罪。”
阮亭勾着唇,“一杯酒太没诚意,今个你得不醉不归。”
女眷这边,侍女因着甄玉棠落座,恰好她和温如蕴在同一个席面。
温如蕴轻轻冲丫鬟点了下头,没一会儿,她身边丫鬟拿过来一个紫檀木盒子。
温如蕴站起身,走到甄玉棠身边,随着她这个动作,席面上静下来,其他贵女都盯着温如蕴。
温如蕴露出笑,“阮夫人,那日在玉簪阁,我身边的丫鬟说了错话,扰了阮夫人的雅兴,平日我也见不到阮夫人,想要赔罪也没有机会,只得趁着今天这个机会,给阮夫人赔罪。”
甄玉棠瞧着她,温如蕴这是要做什么?在玉簪阁发生的事情,不是早就过去了,何必今个又提起来?
说着话,温如蕴把手里的紫檀木盒子递过去,“这里面是个玉镯,是我特意给阮夫人挑选的,阮夫人一定要接下。”
看到那个紫檀木盒子,甄玉棠挑了挑眉,前世也有这么一档子事情,她想起来温如蕴准备做什么了。
女眷这边安静下来,温如蕴说话的声音传到屏风这边,阮亭自是也听到了。
他微微皱眉,前世关于温如蕴的事情,他并没有梦到多少,可他不得不提防。
宴席上不是送玉镯的好机会,更何况还是在陆老夫人的生辰宴,温如蕴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也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件事,定是有什么打算。
唯一可能出问题的,也只有盒子里的玉镯。
想了想,阮亭起身,越过屏风,走了出去。
温如蕴把盒子递到甄玉棠面前,“阮夫人,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甄玉棠唇角的笑带了几分讥诮的意味,按照前世的经验,在她即将接过盒子的那一刻,温如蕴会突然松手,这个盒子里的玉镯会滚落到地上,摔成碎片。
应该这么说,温如蕴早就在盒子上动了手脚,盒子里的玉镯被她提前弄出了裂痕,盒子上的锁扣也没有扣上。这个盒子只要掉到了地上,玉镯就会摔成碎片。
然后温如蕴先发制人,话里话外表明是甄玉棠不愿意接下这个玉镯,不愿意接受她的赔罪。
当着众人的面,损了甄玉棠的名声,让别人以为甄玉棠骄纵又心胸狭隘,不识大体。
这人还会红着眼,楚楚可怜的掉几颗泪珠,口上说着,“ 阮夫人一定不是故意打碎玉镯的,对不对?就算阮夫人不喜欢这个玉镯,不愿意接受我的赔罪,也是我不好,冒犯了阮夫人。”
甄玉棠本就不是矫揉造作的性子,被温如蕴陷害了,第一反应自然是据理力争。
温如蕴楚楚可怜,而她争辩起来显得强势,自然会有一部分人被温如蕴蒙骗。
宴席还没开始,温如蕴就准备给她来一个下马威,她就不累吗?
甄玉棠真是想不明白,依照温如蕴的家世,找一个不比阮亭差多少的夫婿不是难事,何必要这么执着?
温如蕴手里一直拿着盒子,也不嫌胳膊累,就等着甄玉棠接下。
若是她不收下,倒是显得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