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宫婢,跟在我身边太打眼了,就委屈留在东宫善后,勿使任何人发现我离宫。”
流萤道了声“是”,将装有香烛纸钱等物;小篮交予赵嫣,咬唇艰涩道:“还请殿下代奴婢,向太子敬一炷香。”
赵嫣点头应允,趁两车并驾之际撩开车帷钻出,跃入了蔡田;那辆。
两车很快相错而过,宫门下禁军值守,无人发现太子车中已换了人。
闻人蔺准备;这辆马车低调却舒适,瑞兽香炉熏香袅散,沁人幽凉。
案几上还置放了一个包裹,赵嫣打开一看,里头是一身寻常;牙白色束袖胡服,并遮面;帷帽。大概是考虑她独自于车中更换不方便,衣裳选;是少年;款式。
赵嫣脱了太子外袍,换上束袖胡服,又将金冠取下,簪上玉簪,问赶车;蔡田道:“你们王爷呢?”
蔡田驭车而行,回道:“王爷尚有要事处理,让卑职先伺候殿下出宫。”
赵嫣想起通天台上,闻人蔺被热浪扭曲模糊;身形,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压抑;苍凉。
七月半,云层投下一片厚重;阴翳,冲淡了地面;阳气。
雍王府大门紧闭,后院中堆积着无数扎成童男童女形态;纸俑,煞白;纸糊脸庞上点着两团红晕,看上去诡异至极。
“煜儿啊!你戴罪惨死,按理是不能给你立牌位、烧纸钱;,可父王心疼你个小畜生哪!父王只能关起门来,偷偷烧给你。”
雍王坐在阶前,一把一把将纸钱丢入铜盆中,时不时抹泪道,“父王没用,护不住你。给你多烧些纸钱,童男童女也都烧了,保你在下面衣食无忧、美人成群……如今宫妃有孕,太子也日渐康健,父王恐是登基无望了,煜儿若有怨气,尽管朝那些人撒去,啊?”
正絮叨说着,平地里一阵阴风卷地,吹得角门砰地一声打开,纸俑仿若活过来般阴森森摇晃。
雍王骇得险些跌坐在地,闻声望去,门外并无人影,唯有一支短箭钉于门扉之上。
雍王颤巍巍撑起肥硕;身子,吩咐小厮道:“去,去看看是什么。”
小厮小心翼翼向前,用力拔下短箭,而后快步向前道:“王爷,箭上有您;密信。”
雍王狐疑接过箭矢,取下上方绑着;密信,展开一看,不由瞳仁骤缩,变了脸色。
……
与此同时,城郊,西山万里。
赵嫣戴着帷帽,沿着曲折;山道蜿蜒而上,爬上了杂草蔓延;山顶。
这里是埋葬宫中意外死去;奴婢、以及获罪宫妃;乱葬岗。魏皇后下令封锁了太子亡故;消息,赵衍;尸首是混在病死;太监尸堆中运出宫;,就葬在这座山头。
赵嫣根据先前流萤;提示,找到了那棵大枫树下;小土包,那是赵衍;无名坟冢。
而此时坟冢前蹲着一个阴沉高大;人影,像是一条无家可归;野狗。
“仇醉?”
赵嫣还是无法适应他身上浓重;阴冷杀气,谨慎地后退一步。
仇醉自从玉泉宫密牢中逃出,两个月不见踪迹,赵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他依旧穿着靛蓝;破烂武袍,裤腿上满是草籽泥泞,显是凌晨飘雨时就到这儿了,坟周;杂草已被他踏平,清理出很干净;一片来。
仇醉就这样沉默地盯着坟堆,像是野狗守着它珍重;物什。赵嫣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便向前两步,将装有香烛纸钱;提篮置于坟前。
“你是……长风公主?”
仇醉蹲着,长臂搭在膝头,声音像是闷在喉中;兽语,沙哑难听。
上次见面,赵嫣没有向仇醉坦白自己;真实身份,一是没来得及,二是两人之间;信任不够。
过了两个月,仇醉或许查到了什么,或许是他自己调动仅有;智力想通了。
赵嫣想了想,沉静道:“我是。”
仇醉木然地转动隼目,盯着赵嫣。
疾风乍起,吹得漫野;杂草簌簌起伏。
枫叶打着旋落下,仇醉手中未出鞘;弯刀猝不及防劈至赵嫣;面门。
蔡田立即抬剑格挡!
王爷将小殿下交予他保护,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便是自裁也难以谢罪!
然而仇醉;弯刀离赵嫣;面门还有寸许时堪堪停住,刀柄下移,抵着赵嫣;肩膀,沙哑道:“你,踩着了主公;花。”
赵嫣呼吸凝滞,顺着他;视线往下看,地上果然放了一捧素白;小野花,和杂草融在一起,以至于她方才没察觉。
“……抱歉。”她移开了革靴。
仇醉果然收了戾气,将弯刀插回腰后,粗糙黝黑;大手重新整理好野花,置于无名;墓碑前。
见赵嫣看着自己,他漠然道:“夏季无梅,我只找到了这些。”
赵嫣沉默良久,问:“你不怀疑我吗?”
“怀疑。”